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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第四二章 翻恨从前罪孽深

小说:

有女怀春

作者:

谢不敏

分类:

现代言情

阎存仁从徐氏医馆抓了药便径直往金家去了。

金霄只是往他手中的药包上瞥了一眼,便知晓了他的来意,却是不肯让他的双脚踏进自己院中一步。

阎存仁却毫不在意他的待客之道,只问了一句:“昨日,你托我送的点心,你知道琇莹若是吃了是会落胎的么?”

“我知道。”金霄唇边露出一抹讥笑,神色平静而坦然。

“霄郎,她是你妹妹啊!”阎存仁不解又痛苦,“那孩子好歹也是你外甥……你真就执意要坏我与她的姻缘么?”

若非迫不得已,金霄并不愿伤害金琇莹。

但是,事已做下,他并不奢望能得到金琇莹的原谅。

他不会让她生下阎存仁的孩子。

而阎存仁见他始终一副冷淡不喜的态度,亦有些心灰意懒,恳求道:“她尚不知昨日的点心是你送的,我会替你瞒过她,恳请你看在她的面上,成全我们!稚子无辜,她更无辜,我求你别再伤害她了!”

金霄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阎存仁,你若不想身败名裂,便放了她。”

这番话让阎存仁的心似被寒冰冻住了,又冷又疼。

他那无法启齿的行径,实乃伤风败俗、悖德逆伦,若是昭然于众,势必会让他身败名裂,即便被处以绞刑也难洗去他一身的罪孽。

他这些年跟随大父兢兢业业读书治学,好容易为自己博来了好的名声,他不愿让这些年的辛苦毁于一旦。

***

阎存仁回到千秋雪时,章怀春已离去,金琇莹的床头却是母亲姜夫人守着。而母亲却似在此等了他许久,见了他,原本柔若春风的脸上瞬间结了冰。

他上前与她见了礼,她却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冷冰冰道:“出来见我说话。”又温声叮嘱晴河,“好好守着你的主人。”

“君姑……”金琇莹担心姜夫人会因孩子的事责罚打骂阎存仁,弱弱开了口,“孩子是意外,不与夫君相干……”

“你好生养着身子,旁的事,你不用理会。”姜夫人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又俯身为她掖紧身下的被子。

金琇莹只觉手臂被狠狠拧了一下,话语被生生卡在了喉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对母子前后出了屋子。

嫁入阎家将近半年,她便发现姜夫人对两个儿子的态度是全然不同的。对阎存善,她是温柔和善的母亲;对阎存仁,她却好似换了个人,极其严刻冷漠,阎存仁稍有不顺她意的地方,总少不了一顿苛责打骂。

她曾撞见过姜夫人责罚阎存仁的场景。

那是侯府大女公子大婚那一夜,阎存善因闹喜被侯府大女公子泼了茶水,又被阎存仁规诫训斥了一番,姜夫人恼阎存仁为外人训诫自家兄弟,兜头对着阎存仁浇了一桶井水,罚他在她的院子里跪了一夜。

自那一夜起,金琇莹便知晓,阎存仁不受姜夫人待见,母子俩不和久矣。

而阎家对此似已见怪不怪,就连一向以阎存仁为傲的阎公,对此亦是不管不问。

她曾向阎存仁询问过其中缘由,阎存仁却是三缄其口,不愿向她吐露真相。她心疼倾慕他,对于他不愿启齿的事,自然不会逼问。

眼下,他被姜夫人单独叫了出去,她断定,姜夫人必定会因他带回来的那翡翠团子害她落了胎而责罚他。

***

出了厢房,阎存仁亦步亦趋地跟在姜夫人身后进了他的书斋。

门窗紧闭的书斋内,光线昏暗。

啪!

阎存仁尚未在书斋内站稳脚跟,脸上便毫无预兆地挨了姜夫人的一记耳光。

耳光清脆响亮,在这昏暗逼仄的书斋内清晰可闻。

姜夫人似是仍不解恨,再次抬起了手臂。

啪!啪!

不轻不重的两记耳光扇得阎存仁左脸火辣辣的疼,亦扇得他胆颤心惊,双膝已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了姜夫人脚边,惶惶道:“母亲息怒!”

姜夫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憎恨厌恶,冷冷笑着:“你又害死了我的孙儿,你让我如何息怒?你造了孽,让阎家蒙了羞,你父亲更是被你气得至死也未能瞑目!如今,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要让你断子绝孙!”缓了一口气,又向他投去了冷淡厌恶的一瞥,“我也不指望你了,你若还有心,便想个法子让善儿娶了明家的那个二女公子。”

阎存仁只觉母亲是痴人说梦,并不肯应下此事,如实道:“明家乃将门之后,家风颇正,弟弟成日里游街看花,结交的也净是些膏粱子弟,不务正业,明家家主怎会将掌中明珠许给弟弟这样的纨绔庸才?”

啪!

话音方落,他的左脸便再次挨了姜夫人的一记耳光。这一记耳光用的力道颇大,使他本已泛红的左脸迅速肿胀了起来,脸上甚至被她右手中指上的金指环划出了一道血痕。

姜夫人看到他受伤红肿的脸颊,目光有一瞬的波动,转瞬便尽数敛去了,坐到一旁责怪道:“你有什么资格对他品头论足?他再不堪,也比你这个悖德违礼的伪君子坦荡磊落!我今日将话撂在这儿,你若不能替他做成这门亲事,金家那女娘,我便给你送回家去!你这样的人,就该到九泉之下向你父亲赎罪!”

阎存仁顿时慌了神,只能点头:“请母亲给儿些时间,儿会想法子为弟弟做成这桩姻缘。”

姜夫人这才转嗔作喜,放缓了语气:“这几日,你便好好在屋子养你脸上的伤,不必去你大父跟前听学了,那什么编纂文集的事,你也丢开手吧,多花些心思在那金女娘身上,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后宅做我阎家的新妇。她将将落了胎,你既然不愿将人送回去,便收起你往日的那些龌龊心思,好好待人家!”

阎存仁唯唯诺诺点头应声,起身欲将人送出门,却被姜夫人制止了。

“不必送了,回屋上药吧。”

听言,阎存仁只得止住了步伐,目送着姜夫人出了千秋雪,方始转回到了书斋内。

左脸肿胀疼痛,他却毫不在意,似一株枯木静坐于书案前,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着什么。

直至金琇莹遣晴河来此催他回房,他始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躯,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声:“你先去,我就来。”

而晴河见他脸上有伤,却不敢开口询问,只回房后将他左脸受伤一事与金琇莹说了。

金琇莹久久无言,既疑惑姜夫人对待阎存仁的态度,又心疼阎存仁遭受的这一切,良久方道:“去准备热水和消肿化瘀的药膏吧。”

***

阎存仁并不愿这般模样去见金琇莹,更不愿搜肠刮肚地寻各种理由向她解释脸伤的由来。然而,同处一个屋檐下,脸上的肿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他躲不过去,只能在金琇莹再次遣晴河来催他时,郁郁寡欢地回了厢房。

好在金琇莹并未过问他的伤情,只是满脸关切心疼地为他敷脸上药,一对泫然欲泣的眼眸里涌动着脉脉春情,让他不敢直视。

母亲说得对,他这样龌龊不堪的人,不配拥有如此简单纯粹的关心爱护。

任母亲如何责罚打骂,他都不曾掉过一滴泪。此刻,在面对金琇莹这颗晶莹剔透的心时,他的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渐渐便如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金琇莹被他的眼泪吓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切切问:“阎郎,你怎的了?”

她愈是如此宽容和善,阎存仁愈是愧疚难安,倒情愿她能似往常那般闹一闹。

这一刻,他甚至想要将自己曾做下的下作事向她和盘托出,却害怕她会因此而嫌恶厌憎他,最后离他而去。

他的心曾困于泥沼,并非如外头传诵的那般高洁雅正、磊落光明,反而污浊不堪、卑劣可耻。她的闯入似春风撞开了他的心怀,让他见了春光。

他贪慕她给予的这片春光,渴求她的爱慕真心,想要留住她。

他抬手抚上她的肚腹,忽埋首其上呜呜咽咽地哭泣着,一遍又一遍地忏悔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孩子的事,我不是成心的……我不知道……对不住……”

金琇莹道:“我知道你不是成心的,怪我不听劝贪嘴偷吃了许多那团子。”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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