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关骢的交易,章茆并不打算瞒着别院的两位女公子。
在她们兴师问罪之前,他便先去见了两人,主动坦白道:“楚王孙与郑郎君那个表妹的相遇,是我安排的,而楚王孙也果真如我预料的那般,一眼便被迷住了。这个人还是老样子,只要看上了哪个女娘,便想要将人纳进府……”
章咏春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打断了他,责备道:“宜姊姊与阿兄无仇无怨,阿兄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地将好好的一个女娘推入火坑?”
章茆正色肃容道:“王府怎能算是火坑呢?我知妹妹是关心则乱,也不看好楚王孙那招蜂引蝶、风流多情的品行,但关氏能做王府的妾,实乃前世修来的福气。何况,这终究也算是她自己招来的姻缘,妹妹不必为此自责伤怀。”
“这是阿兄一人的计谋么?”章怀春不认为一向坦荡光明的堂兄会算计关宜的姻缘,心中有了猜测,“还是说……是我阿母给你出的主意?”
章咏春愕然,不明白阿姊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测。在她心中,阿母不是这种会算计他人的人。
然而,章茆的一句话却击碎了她心底的信念。
“是叔母与我共同的主意。”章茆丝毫不隐瞒,坦然回视着章怀春的目光。
章怀春蹙眉问:“为何要如此算计她?”
章茆微微笑了笑,道:“自是为了你与二妹妹。如此一来,你与郑郎君日后也不会因她的存在而心生嫌隙;二妹妹也不必为楚王孙的纠缠而苦恼躲避了。”
因怕两位妹妹为此抱愧于心,甚而与他愈发疏远,他又解释道:“侯府并未逼迫那对父女,不过是使了点小心思为关氏与楚王孙牵了一回红线,与王府结亲,是那对父女自己的选择。”
***
章怀春知晓事已成定局,她纵使再不愿关宜嫁入楚王府,也是无能为力。
关宜对郑纯的心思虽含蓄隐晦,却并不是无迹可寻,阿母定然早已有所察觉。
章怀春知晓郑纯的为人,他再是憎恶关父,对关宜,他也做不到不管不问,更做不到绝情绝义。她虽然真心怜惜关宜,却也不愿她对郑纯念念不忘;更不愿两人以兄妹名义有太多的来往。
然而,她也知晓,她无法斩断两人之间的人伦亲情。
若非关宜的出现,她甚至不知自己的内心竟如此阴暗自私,那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嫉妒虚伪面孔,令她自己也感到厌恶。
她不禁扪心自问着:“我真的是出于关心在意,才不愿关宜嫁与楚王孙那个见异思迁的多情人的么?”
似乎并非如此。
她更关心在意郑纯看穿了阿母的算计,从而对她心存芥蒂。
许是因对关宜心存愧疚,章怀春怕见了面尴尬,也不再请她来院中相会。
***
章茆离开别院的这日,关宜亦被他带回了侯府,言说两日后会将关宜送去楚国,也让她与西跨院的母子俩好好道别。
章咏春送了关宜一路,临别时却不知该如何与其道别,最后也只说了句:“姊姊保重!”
关宜微微颔首,与其行了一礼:“女公子不必送了,就此别过吧。”
章咏春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登车远去,直至再也看不到侯府的车队人马,她才收回目光。
***
回了别院,章咏春在池边凉亭里找到正在捣药的章怀春,便问出了这几日藏在心中的疑问:“阿姊不是一向亲近喜爱宜姊姊么?她就要嫁入楚王府了,姊姊这几日怎么一直避着她?”
章怀春眸色黯了黯,自嘲笑道:“我也许……并没有那样亲近喜爱她吧。”
“阿姊何出此言?”章咏春愈发不解疑惑,“她尚在侯府时,你可是与她同吃同睡呢。这些年,除了我与三妹妹,怕是只有琇莹姊姊爬过你的床。阿姊若不是亲近喜爱宜姊姊,又怎会与她如此亲密?”
章怀春怅然笑叹:“看来妹妹也被我的虚情假意蒙蔽了双目,我也险些儿被自己骗了。初相见,我应是真心喜爱她的,可后来知晓了她与郑郎君之间的渊源,我对她的喜爱已不再如最初那样真切纯粹了。
“我会嫉妒猜疑,甚至想要利用她来试探郑郎君对我的心意。我与她同吃同睡,其实也不过是不想她离开我眼皮子底下,让她背着我与郑郎君相见私会。
“知晓她即将嫁入王府,我担心她是真,为此庆幸欢喜也是真,哪怕这念头只有一瞬,可那一瞬,我确实觉得松了一口气。
“你说,这样虚伪的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她呢?”
章咏春从不知这个有着菩萨心肠的阿姊竟饱受着心灵的煎熬与折磨。世人将她的阿姊奉为菩萨,她的阿姊也困在了神佛的光环里。
但是,这样的阿姊却令她心疼。
“阿姊,”她轻声安抚道,“你不是神佛菩萨,可以生气愤怒,也可以嫉妒怨恨,这些皆是人之常情。你对宜姊姊的复杂感情,亦是人之常情,你不必为此苛责为难自己。”
章怀春问:“你不觉得我虚伪可耻么?”
“这算什么?”章咏春道,“我还嫉妒过阿姊能招到一个与你两情相悦的好夫婿,而我却只能嫁给自己不喜欢的郎君。”
章怀春怔了怔,道:“妹妹活得比我通透,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我受益匪浅。”顿了顿,又关切问,“你算是见过了萧侯相家的公子,竟对他无一丝好感么?”
章咏春唉声叹气地道:“许是我情窦未开吧。我也见过不少儿郎了,似从未对身边的少年郎君动过心,至于萧郎君,我实难对他生出爱慕之心。”
章怀春却是忽笑着问:“且不论那萧郎君的性情才华,那郎君样貌如何?可入得了你的眼?”
章咏春倒也不扭捏,实话实话:“样貌倒是不丑,看着是个文雅郎君,只是这人常年伴在天家身边,为人太过圆滑精明,不是个至诚君子。”
章怀春毕竟没与那萧郎君接触过,即便相信阿母不会将二女公子许给一个虚伪狡猾的郎君,因不知全貌,也不便对此发表意见。
她只希望,那郎君真是她家二女公子的良人,莫辜负了她这聪慧灵秀的妹妹。
***
关宜毕竟算是侯府的人,徐知春不想让她在楚王孙的一众妻妾里折了面子,亲自为她备了一车嫁妆,甚而将章怀春先前安排在她身边的青槐也拨给了她;别院的两位女公子也遣人送了丰厚的贺礼来。
闵氏并不知晓关宜的姻缘有侯府在背后推波助澜,虽然遗憾这个侄女不能与自己的儿子结缘,但能做楚王孙的姬妾,也算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在关宜出府前,闵氏在征得了徐知春的同意后,便将关宜接到了西跨院,如同母亲教导出嫁的女儿一般,可谓是关怀备至。
出府前夕,闵氏特意吩咐丁香整治了一桌家乡菜来为关宜饯行。
这一日,郑纯也没有刻意避着关宜,反而在饭后抱出了一张古琴,将其郑重地交于关宜手中:“我没什么能送你的,只有这张琴拿得出手,你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关宜记得这张琴,这是他从豫章故郡带去雒阳的那张琴,是他阿父在世时送他的古琴鸣凤,只是从未见他弹过。
她不愿夺人所爱,推辞道:“这琴是表兄珍藏多年的宝物,我不能收。表兄也不必费心给我送礼,只要……你有这份心,我便心满意足了。”
郑纯坚持道:“这琴我用不上,在你那儿才算是最好的归宿。”
闵氏也在一旁劝道:“他早已不抚琴了,这琴留在他这儿只会蒙尘,你便不要推辞了。”
关宜不忍拂却这份心意,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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