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萧期遭宜阳公主膝下那女公子暗算的事传回朝堂后,朝中弹劾宜阳公主的奏章便忽如雪片纷纷而至,言说宜阳公主利用巫蛊之术加害朝中臣子,其罪当诛,又枚举了宜阳公主往昔的桩桩恶行,言辞无不激烈愤慨,好似个个都与宜阳公主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而朝中更有人利用此事排挤打压异己,胡乱罗织他人罪名,一人出门跌了一跤,也要说成是另一人在家扎了小人来诅咒他。
熹宁帝每日被这些人吵得烦不胜烦,只得下了一道禁令:朝内朝外,皆不得谈论此等害人的巫蛊邪术!但有以邪术咒人害人者,严惩不贷!
禁令一下,他便派了心腹人去秘密查探卫萝的踪迹,交代只要寻到了卫女公子,便将人带回来。
不久,后宫里又搜出了诅咒太后的人偶,这无疑触了熹宁帝的逆鳞,宫内一时人心惶惶,最后却是查到了一名洒扫老宫人身上。
那宫人声称自己曾是先帝时章贵人宫里的人,因受过章贵人恩惠,颇思为章贵人讨回公道,以人偶巫术诅咒太后,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徐太后亲自提审这宫人时,这宫人毫无惧色,大声疾呼:“徐氏女不得好死!纵使我死了,这宫里恨不能啖你血肉的人何止我一人!那些被你迫害诅咒而死要找你索命的冤魂野鬼,又不知有几多!你终有一日会遭报应的!”
若是早些年,徐太后被一个宫人当面诅咒谩骂,怕是当场便要将其处死。然而,如今大权在握的她早便练就了一颗八风吹不动的心,不但赦免了这狂悖无礼的宫人,甚而指着从那宫人处搜来的人偶上的名字,笑着纠正道:“你将哀家的名字都写错了,哀家名字里的这个‘蘭’字写起来确实有些复杂,你既然要咒死哀家,怎就不上心呢?回去将哀家的名字写对了,再来哀家跟前说话吧。”
本是一桩能轰动后宫朝堂的事,却被太后如此轻拿轻放,熹宁帝纵使想要严惩那宫人,也不好违背太后的旨意。
“母后为何要赦免那宫人?”熹宁帝不解。
徐太后却笑道:“一个被人送到眼皮子下的棋子,我若接了招,才是落入了那人的圈套。看来有些人是养不熟的,更不会同你讲什么亲亲之义,你也该收起你那副慈悲心肠了。”
熹宁帝不愿同室操戈,更不愿让百姓遭受兵革之苦,多次派使者亲信前往楚国以人伦之亲和君臣之义晓谕楚王父子。楚国那对父子却因陈年旧怨始终不愿奉命听诏,如今甚而蛊惑后宫之人以人偶巫术诅咒太后。
身为人子,对于先帝与母后早年做下的事,他无法指责。
然而,身为帝王,他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诸侯臣子的忤逆不敬。
从扬州传来的奏疏一道接一道,每道奏疏的文字无不是血淋淋的。看到老楚王为威慑他,竟往扬州各地的河湖里投放水蛊虫,他立即给萧期发了一封敕令,命其留守荆扬,搜罗楚国父子意图谋反的证据,揪出其党羽势力,以便一网打尽。至于扬州刺史陆炳的罪状,他听从了萧期的建议,暂且留他一命,准其将功补过。
只是,在萧期最近发来的一封密信里,这人却言语暧昧含糊,只是不厌其烦地提醒他找太医署的人为他与后宫妃嫔多开些调养身子的方子。
萧期这人极有分寸,从不会没轻没重地谈论他的后宫,这封密信实在蹊跷可疑,也令他心中生出了几分愠怒。但他知晓萧期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番无礼逾矩之言,将那方书帛投入火中,心里也存了几分疑。
只是,眼下他也没有闲心思去揣测萧期的心思,日夜为如何消灭长江里的水蛊虫而寝食难安。
长江一带,历来便有沿江吏民死于水蛊之症,只是这水蛊虫肉眼难见,当地官员即便耗费了诸多人力财力,也难以将这些害人性命的水蛊虫消灭殆尽。
只是,他竟不知老楚王竟专门饲养这些水蛊虫来害人,实乃丧心病狂。
***
有章怀春日夜贴身照料,郑纯的肚腹已一日日地小了。又因章怀春曾被那患了大肚病的病人冲撞得险些儿摔倒,章游便再不许她往城外的药棚那儿去了。
章怀春亦是心有余悸,亦不敢再往药棚那儿去,每日只安心照料郑纯,日日与他在这世外桃源般的牛渚矶上闲游漫步。
只是,看着牛渚矶上日益严密的防守,她便能猜到外头依旧不太平。而阿父,已有许多日子不曾上牛渚矶来了。
若非萧期偶尔会下山给她带来历阳城内城外的消息,让她知晓阿父平安无事,她怕是日日都要在担忧恐惧里煎熬着。
原是扬州各地仍时有流匪下山劫掳牲畜粮食,这让朝廷派来治水杀虫的河道谒者举步维艰。而要将长江里的水蛊虫尽数灭去,不但耗时耗力,更须无数人力捕捞螺蚌之类的水中生物,此乃水蛊虫寄生之处,打捞上来后须焚烧或掩埋,方能杀死寄生于内的水蛊虫。
只是,天旱、匪乱、大肚病让扬州吏民死的死、病的病、逃的逃。如今,偌大的扬州,已是十室九空,已难雇请到能充当人力的吏民。
因此,历阳县内的兵士也多被派去河道打捞掩埋那些水中螺蚌。好在历阳向来太平,即便防守松懈了些,也并没出什么乱子。
***
卫萝便是于城中守卫松懈之际,于夜里悄悄潜上了牛渚矶。殊不知,牛渚矶乃长江险要之地,是护卫历阳的天然屏障,这儿的防守并未有丝毫松懈,反倒愈发严密了。
卫萝的身影将将潜上牛渚矶,便被哨岗上的兵士发现了踪迹,而她只身一人,在迅速集结而来的兵士包围下,自是脱身不得。
只是,她向来张扬骄傲惯了,并不愿束手就擒,睥睨斜视着周遭兵士,高声喊话:“吾乃宜阳公主亲女,你们安敢拦我?我要见萧期!”
也是冤家路窄,萧期今夜偏就在附近的哨岗上登高望月,卫萝喊话时,他便将那些话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里。他本想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这哨岗上的哨兵却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好似在询问他同卫萝究竟是何关系。
而这女公子既然敢只身一人勇闯牛渚矶,若是见不到他的面,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让她在这些兵士手底下吃了亏,她怕是也会记恨上他的外舅大人。
几番思索,他终是无可奈何地下了哨岗,穿过严阵以待的众兵士,向那为首的耐心解释了卫萝的身份,便将人引向了万竹坞。
途中,萧期始终沉默。卫萝却不满他这般态度,快行几步拦住了他,嫣然笑问:“你同那章咏春的婚事作废了么?”
“并未,”萧期瞅她一眼,如实相告,“不过是往后延了延,女公子不必心存侥幸。”
“你这人……”卫萝忽就红了眼眶,声音也已微微哽咽,“为何待我如此冷漠无情?我孤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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