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掌柜被踹得七荤八素,趴在地上哎哟直叫,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他忙不迭地磕头:“是是是!小的这就换!马上换!给苏掌柜赔礼!给苏掌柜赔钱!”
说罢,他招呼着伙计连滚带爬地捡起地上的陈棉,一溜烟地逃离了玉海亭,生怕又惹出什么幺蛾子。
周围的百姓见驸马爷“主持了公道”,纷纷夸赞他“清正廉洁”,只是这一句句话落在驸马爷耳朵里,他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贾骐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方才那一脚看似是踹向二掌柜,实则是结结实实地踢在了自己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体面:“苏掌柜,如今误会解开,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知驸马爷有何吩咐,还请到玉海亭上座。”
苏玉淑摆出个“请”的手势,语气十分恭敬,可一双眼睛里却毫无惧色。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贾骐今日到玉海亭,肯定不只是凑巧这么简单。店内的人们纷纷从刚刚的闹剧中清醒过来,纷纷抢购着货架上的香盐。自从这物件获得宁逸王的青睐,一时间竟成为全京城炙手可热的珍品。
贾骐斜着眼睛,这些人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家公主还没用上的东西,这些平民也配?还不是日子过得太好了,这也买得起那也买得起,要不是他们这些人每天勤勤恳恳地运筹帷幄,哪里轮得到他们赚钱!他心里暗暗咒骂,脸色也一阵阴过一阵。
等回去哄好了殿下,他一定要说服圣上加税增赋,他倒要看看这帮人拿什么和公主比!
苏玉淑觉察到身后的阵阵阴风,她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是贾骐在作祟。
这种感觉,与以往面对任何危险时的体验截然不同。不是在卤水房中对峙的紧张,也不是与史明交手时的剑拔弩张,更不是审问之时她的满腔愤恨。此刻她更像是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上,阴冷的视线黏在背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算计。
带着独属于权力的,湿寒的气息。
她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将贾骐引至二楼雅间。刚一落座,贾骐便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用杯盖撇着浮沫,眼神却在屋内四处游移,仿佛要将这雅间的陈设都看穿一般。苏玉淑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恭谨的模样,静静立在一旁,等待他开口。
“你想要什么?”
“什么?”
“我说,”贾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眼睛,“你想要什么?”
这一句话问得突然,苏玉淑不敢轻易接话。她端起桌上的茶壶为他续了半盏茶水,慢悠悠道:“驸马爷说笑了,玉海亭开门迎客,自然是想要生意兴隆。只是不知驸马爷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觉得方才民女处理那瑞发号的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翕动,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几分刻意压抑的气息。
贾骐被她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噎了一下,他本以为自己开门见山,对方多少会露出些急切或是惊慌的神色,没想到她竟如此沉得住气。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眼神也冷了几分:“苏掌柜是个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既敢在我面前玩那套借势压人的把戏,就该知道我今日来此,绝非只为看热闹。”
“哦?”苏玉淑抬眼看向他,嘴角微扬,“那依驸马爷看,我该知道您是为何而来?”她微微歪着头,发髻上一支简单的银簪随着动作轻晃,冷硬的光如箭一般射进贾骐的心底。
他冷哼一声,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你自然知道。”
“我不知道。”
苏玉淑将茶盏向前一推,她身子微微前倾,瞬间缩短了二人的距离。她的语气平静得像一潭静水,带着从容的压迫:“驸马爷若有话不妨直说。玉海亭虽小,却也是坦坦荡荡做生意的地方。我苏家虽不入仕,可也是清白门户、富甲一方,绝容不得他人随意拿捏。驸马爷,您说……我说的对吗?”
“哈哈哈哈……”贾骐突然干笑起来,一撮胡子随着脸上的肥肉上下抖动,“苏玉淑,我果然最讨厌你这样的女人。”
“能得驸马爷如此一句夸赞,是小女的荣幸。”
“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苏玉淑,你来京城到底要干什么?”
她知道装下去也没有意义,二人第一次交锋她决不能有丝毫怯意。她抬了抬眉,下巴微微扬起:
“史明已经伏法的消息,想必驸马您早就知道了。顺着这条线,迟早会查到您头上,不如现在就收手如何?”
“胆子倒是不小。”贾骐倚在太师椅中,脸上尽是嘲讽,“你还真敢说。”
“您是高高在上的驸马爷,自然是觉得我螳臂挡车。可公道自在人心,东梁自有王法,您难道真的不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地位难保?这些私盐不是小数目,若是细细查下去……只怕这后果于您,那也是担当不起。”
“继续说。”
苏玉淑定了定心神继续道:“我此次入京,目的你我心知肚明。驸马爷,与其问我想要什么,不如问问您自己。您……想要什么?”
贾骐转着手上的戒指,明黄色的蜜蜡浑浊地映照着他的脸庞。
他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戒面,半晌才抬眼看向苏玉淑,眼底的算计几乎要溢出来:“史明不过是我棋盘上的一颗弃子,他的死活与我何干?倒是你,苏玉淑,你以为凭着史明那点供词,就能扳倒我?别忘了,我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驸马,长公主的夫君,太师府的血脉!这京城的天,还轮不到你一个商贾之女来翻!”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你若识相,就该乖乖交出你手里那些所谓的‘证据’,或许还能饶你苏家一命,让你们安安分分回江南去。否则……”他冷笑一声,“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和你那玉海亭,从这京城彻底消失,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苏玉淑闻言,心中反倒安定下来。
果然,他最在意的还是权力和那些见不得光的利益。
她面上依旧平静,只是心地不似刚才那般紧张。贾骐这番话绝非虚言,以他的权势,要让一个商贾之家在京城销声匿迹,确实易如反掌。但她苏玉淑既然敢踏入这龙潭虎穴,就没打算空手而归。
她缓缓站直身子,目光沉静地迎上贾骐的威胁,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驸马爷说笑了。我手里的东西,是能让史明伏法的铁证,自然也是能让某些人身败名裂的利刃。您觉得,我会轻易交出来吗?”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您有您的权势,我有我的依仗。这京城的天或许一时半会儿翻不了,但要掀起些风浪,让某些人坐立不安,我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贾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这苏玉淑软硬不吃,竟是个油盐不进的硬茬。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你这是在逼我?”
“不敢。”苏玉淑微微颔首,身姿笔直毫不退让,“我只是在提醒驸马爷,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史明已经伏法,您若此时收手,保全自身,于您于我,都是最好的结局。您若执意要鱼死网破,我苏玉淑奉陪到底!”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贾骐虚伪的表象,直刺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贾骐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异常坚韧的女子,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动摇。他知道苏玉淑说的是实话,史明虽生死未卜,但他留下的线索绝不止苏玉淑手中那一点。
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贪婪成性的姨母……若是真的闹大,公主要如何看他!
那岂不是永无与公主和好之日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和不安,脸上又换上了那副虚伪的笑容:“苏掌柜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做个交易。”
“交易?”
“你将你手中的证据交出来,我可以保证你和你苏家在京城的安全,并且,我还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足够你苏家几辈子衣食无忧。如何?”
苏玉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轻笑出声:“驸马爷觉得,我苏家缺的是钱吗?”
“那你还想要什么?”贾骐强压怒火,“你们苏家再有钱,那也是平头百姓,你别忘了你在和谁说话!”
“和谁?”苏玉淑笑盈盈地反问,她目光扫过贾骐身上那件绣着金线的锦袍,慢悠悠道,“自然是在和一位生怕权位不保,想拿些银钱就堵住别人嘴的驸马爷说话。只是我苏玉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贾骐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他猛地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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