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了。只有颧骨上的小痣代替嘴巴微微地一跳。
突然灯光就刺眼极了,纪凡手指钻过缝隙,啪,黑浪重新把他们包围。
呼吸声也消失了,仿佛一齐被开关封印。
手还叠在一起,纪凡试图抽但没抽动,还被提醒了似的抓得更紧了。
黑暗中骨节摩擦着骨节,他大衣的袖口摩擦着他光滑的手背。
不妙。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你别误会,我睡觉就习惯穿旧衣……”
啪!
声音骤然巨大,他火大得要命,“你还有完没完了?!”
转眼之间,面前多了个泪人。
“……”
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大型生物猛扑过来,将他挤到了床沿。纪凡吃痛地闷哼一声,一颗头已经凶猛地扎进他颈子里,“你这个大骗子!”
刚才还冷得像从水里捞起的人倏然潮热,变成了液体,又变成了气体,一滴,一滴,一呼,一吸,黏腻地、嗡嗡地腐蚀了衣服、淌进颈脖子。
一下子鸡皮疙瘩全体起立,纪凡再度解释,“你,你真的别误会,我睡觉就习惯穿旧衣服,你不能因为一件就扭转……”
“你放屁。”
“……”
“你衣服哪儿来的?”这个千真万确的证物让他声音很严厉。
“你上回寄过来的。”
“你放屁!”
他成了一只八爪鱼,把他圈在床沿,每一根肋条都柔软又坚实地缠在他身上,纪凡不舒服了,“你赶紧起来,这样太不像话了!你不是小时候了,你三十了!”
“我他妈三百也这样!”莫言抬起眼,是兔子眼,又成了一只长出了尖牙的暗黑兔,“你把老子当智障,老子没给你寄过这件衣服!这他妈是我那件!!”
“那又怎么样,你声音小点儿!”
“什么怎么样,你不是说丢了吗!”
“……”
撕破了脸皮,纪凡就沉了声音,推他,“赶紧走!你是不是又要耍赖!”
“我不,你骗我,你又骗我,对你这种骗子,不耍赖我就只能被你耍。”
“不是你说膈应吗!”
“我说膈应你就骗我?”
“不然呢?”
“那你为什么不还给我?你还偷偷买一件!”
“我都说了丢了!”
“……”
“我还花了那么多钱!”
莫言眼泪又淌了下来。
纪凡:“……”
“反正你是个骗子,”突然他就变得振振有词,他振得很伤心,好像他把他心挖出来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老是骗我,只有我这种傻子才会信你,你还骗我,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看哪儿?你看着我!”
“……”
大声辩解是虚张声势的表现,所以纪凡别开了眼,被他强行掰过了头,对视两秒,他还是受不了推他,又低下眼睛,“你别这样,这样真的,太不像样子了,你关门了没有,张老师……”
“你看着我,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莫言打断他。
他不说话了。
“纪凡,你看着我,你不看我我就叫,嚎得张老师和满楼都听见。”
纪凡只好瞪着他。
这么近距离、无声地看,他脸上花样被放大了,巴掌印,血渍,眼睛又红又肿。
明明以前是个体面人,怎么越来越挫了。
他更自觉是个读书人,不明白为什么他老是逼他做暴力狂。明明以前也不这样。
而莫言自讨了一顿揍才稍微落地的崩溃,在看到本该丢掉的衣服时又复发了。
他把他手臂拉开,像检验一只猪仔,确定只是瘦得厉害还没有被宰掉,稍微松了口气。
而后他看着他,显得很郑重,“……我说膈应,你难不难受?”
难受?怎么可能难受。
但这么看,他大概哭了不只一场,看他不说话就再次吸着鼻音问,“你难不难受,纪凡,你难不难受?”
喜伤心,怒伤肝,悲伤肺,恐伤肾,惊伤气。
大概没必要要他五脏不安。
他也就放任地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莫言摇头,固定着他试图偏开的脸,“我说的不算,你告诉我,你难不难受?”
纪凡为这种不讲文明的逼问又想给他两下,忽然间眼里一热。
他吃了一惊,不是自热,是源于头顶的、一滴新鲜的眼泪,像滴眼药水似的,直直滴进了他眼里。
“……你别骗我,别骗我好不好?我都三十了。”他说着就又来了一滴。
纪凡不想再被滴到,眼睫毛一眨。
那滴别人的眼泪就从眼里流了出去,弄得他眼下发酸、发痒。
“你难不难受?难不难受?”一滴又一滴。
怎么这么多眼泪,他张了张嘴。
“难不难受?”
对着这个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重复键,终于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莫言屏住了呼吸,“你想过我吗?想到我愉快吗?”
他不快:“你不是问完一个了?”
“第二个。”
“……”
“愉快吗?以前,在我发疯之前。”
纪凡又当那嘴巴不是自己似的说:“嗯。”
终于他停止了流泪,失去了力气似的,下巴搁在他肩上。
“好了,你可以回……你干嘛?!你滚!”
莫言劈头盖脸给他盖了几个唇章,胡乱地,纪凡推开他脸,“你别这样,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他只好停下。他就势吻了他推他脸的手,握住了按在脸颊,像浮上了岸,劫后余生般地喘息着。
他闻到了他的呼吸,认真端详他的脸,那件黑色的旧衣把他衬得雪白,嘴唇也失了血色。
他真的很想给他过渡一点儿血色,而纪凡被他按住的手那么像是主动地摸了他的脸……
纪凡一脸黑线,扯不掉手就用言语打断他转弯的心思,“行了,赶紧起来回家去,你别乱想,我就把你当朋友,我真的不喜欢男的!”
“不可能。”
“……”
“你失去了我的信任,”他低下头,鼻尖抵着他的,好商好量地说,“你也跟我一样谦虚一点儿吧。”
“……”
那个珍贵的“嗯”仿佛成了免死金牌,永不限次数的。
但纪凡防备的目光让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克制着没再违背他身体的意愿,“之前没反应,会不会是因为太疼了?”
纪凡找到了一个出口,松了口气,“我的性取向是女人,你再问一百个人也一样。你要问我怎么知道,女人的裸.体不反感,男人的裸.体很恶心。”
女人的裸.体,他很不舒服,“男人的裸.体?”
“公共浴室。”
“……”他抿了下嘴,“那我呢?”
纪凡没耐性了,“你适可而止,别反复无常的,我很困了,要睡了,快走吧。”
“我不走,”莫言还是扑在他身上,“你这个理论一点儿也不扎实,你又没看过我,你都不跟我一块儿洗澡换衣服,我们做的时候你都没看过……”
这话听着就不对,垫在背后的手还滑下了月要,纪凡登时警惕,“你别又来这套!你敢!”
“我不做什么,就看看,你不是看裸.体恶心吗,我看你一点儿也不恶心,你看看我……”
太不堪入耳了!
手脚也很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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