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光线昏聩,不知时候,冷风偶尔从石壁的缝隙里漏进些许,将沿石壁绵延垂下的藤蔓枝叶吹得簌簌作响。
除此之外,洞内再无声息,若是仔细听去,仿佛还能听见夜虫隐约鸣叫的声响。
直到被顾珩灵力横扫过的壁石受不住重力,“啪”地一声往下掉时,才堪堪唤回相拥着的两人的神识,像是被炽火烫伤了一般,倏地放手分开了.
一个假装盯着地上早就躺得比咸鱼还平的活尸出神,一个抬手摸着后颈四处望来望去,活像被人塞了一把虱子到衣领里,就是不敢看对面的人。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去形容眼下的情况,就是尴尬,大写的尴尬,尴尬得可以用霜津或九歌当场在石洞里雕出一座元上学宫。
……只要不是我先出声,尴尬的就不是我。
宋浅言&顾珩都这般默默地想着。
顾珩盯着地上的活尸盯了半晌,要是目光有热度,地上被他盯着的那具活尸应该能发出“滋滋滋”被灼烤的声音。
顾珩盯到眼睛有些酸涩了,装模作样地眨了眨眼,淡定地收回视线,再假装瞥回眼,有意无意地吊着眼角扫了宋浅言一眼,却没想到和宋浅言悄默默望他的眼风撞了个正着,眉尖和心尖同时一跳,目光又像游鱼一样,企图装作不着痕迹地滑走。
——他那冷着一张脸强装镇定,但是耳廓都隐隐透着水红的模样一下子击中了宋浅言的心神,毫无道理地,宋浅言竟然对着冷心冷面的顾珩,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宛若老妈子一般的“怜爱”之情,甚至想上手摸一下顾珩的头。
宋浅言向来是手随心动的人,行动力惊人,在他察觉到顾珩又要装作不在意移开视线时,宋浅言动作极快“啪”地一声,抓住顾珩的手腕,在顾珩被抓个正着,被迫惊愕地望着他时,宋浅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认输地低声开口:
“好了好了,是你赢了行吧,我刚刚就是……”
宋浅言踟蹰了半晌,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找补,最后只得将落在胸前的长发随手往肩后一拨,自暴自弃地说道:“就是一时在奇怪的梦里出不来,胡乱抱了你一下,如果冒犯了,阿珩你也别当真……”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刚那番话有什么不对劲,最后神思昏聩地找补了一嘴:“你也别生我气,啊?”
“在下知道的,被邪气所惑是常有的事,宋司主不必介怀。”
顾珩语气浅淡,面容也浅淡,从宋浅言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先一步站起身,背对着宋浅言说道。
习惯了,早就习惯了啊,不是吗,顾珩?
一切的触碰、拥抱、试探、软语,不过是他驯服人心的心术,奕仁司司主,自然是比谁都知道如何收拢人心。
顾珩想着宋浅言那句脱口而出的“梦里”,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故作坦然地笑了一下。
“你看你,左一句在下,右一声宋司主,还说不介怀,明明就生分得紧。”
宋浅言向来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主,缠人和他打人的功力一样,都是万里挑一的好。
他年少时尚且欣赏顾珩这个朋友到不行,更不要说现在,两人形同陌路后久别重逢,内心经久不愈的伤口像是越来越娇气,连顾珩的一点冷言冷语都受不住,连卖乖带卖惨的,抓住顾珩的衣角,非要讨他一个好脸色。
“你真的是……”
明明知道宋浅言那倒霉玩意只是在装可怜扮委屈,但顾珩强行筑起边界的心还是一下软得一塌糊涂,只得认输般地低叹一口气,强装出一副冷肃的模样,对还赖坐在地上不起来的宋浅言伸出手,故作不耐地说:“怎地,还要我拉你起来?”
顾珩想想还是不解气,恶从胆边生地补了一嘴“不是这么娇弱吧,小宋?”
“你这人真是……感情把我当成你不浮堂的仆从了是吗?”
宋浅言嘴上这么说着,手下却毫不迟疑地握住顾珩伸出来的手,边笑着边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得宋司主做不浮堂的长工,不浮堂简直要蓬荜生辉了。”
顾珩闻言挑了挑眉梢,带着几分调笑意味,笑着说道。
待两人从地上站起来时,发现洞内不知为何比刚进来时更加黑暗,除了身边站着的人,几乎要看不清洞内是何种光景。
这洞确实过于邪门,有让人陷入幻梦的能力,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宋浅言偏过身来,下意识将顾珩掩在身后,手下捏了个火诀,瞬间一捧散着莹光的蝶从他指尖蹁跹而出,瞬间就照亮了整个洞穴。
他们这才发现,原本只是安静沿石壁垂落的藤蔓,不止何时已经长满了整个空间,而且像是有了意识那般,天然地畏惧顾珩的灵力,只堪堪停留在两人的周围,不敢再蔓延,硬生生给两人圈出了个极其突兀的空地。
“我看这些藤蔓是吃了你的血,才长成这个疯样,一看就和你的疯劲同出一脉。”
知道这些藤蔓的黏液有致幻效果,避开断口,皱着眉有些嫌弃地踢了一下。
“不就和贵不浮堂一样,只会吸我血汗。”
宋浅言闻言,玩味般地挑了挑眉,抱臂撞了撞顾珩的肩膀,语带笑意地说道。
“滚开。”
顾珩低声笑了开来,笑着骂了一声。
“现在这些藤蔓像长头发一样长得到处都是,枝蔓里的黏液还能致幻,要想个办法过去才行。”
宋浅言仿佛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并指为刀,指风并着灵力干净利落地削下了一片枝叶,懒懒散散地说。
虽然嘴上说着“想个办法”,但也不见宋浅言有多愁苦的样子,大概也就是做做样子,哄顾珩和他多说说话。
顾珩与他相识于少时,这厮有多神憎鬼惧还是知道的,他听出宋浅言懒散的语调里的调笑意味,最终还是克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抬腿踢了踢宋浅言的小腿,示意他滚到一边去。
宋浅言这惯会揣度人心的主,挑着眉梢,从善如流地将位置让给顾珩.
还尤嫌不够热闹似的,寻了块突出的石头坐下,好整以暇地撑着下颌,懒洋洋地望着顾珩,轻笑着说道:“顾堂主既收了小宋为长工,可要对小宋负责,把小宋带出去呀。”
“……你再出声,我就留你在这给活尸加餐。”
顾珩闻言,皱着眉忍无可忍地低声喝了一声,眉心微动,看得出来比起解决石棺中那具不知名的高阶活尸,他更想提剑先解决掉宋浅言那个嘴比鹦鹉还碎的人。
“噢。”
宋浅言眼带笑意地抿了抿唇角,对顾珩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可以开始他的表演了。
顾珩于元上学宫修的是星象一门,对灵力的掌控极其出类拔萃。
只见顾珩指尖微动,莹白的浅光便如雾般流转在他手腕间,随着顾珩的手诀变幻,洞内所有的藤蔓都隐隐浮现出浅白的灵流——这就是星象一门顶尖术者的修为,凡有灵者,皆能为其所用。
顾珩垂着眼睫,长身立于脉脉莹光之间,感受洞内灵力的流动,袍脚蹁跹,披散身后的长发微动,整个人庄严又高远,赏心悦目得像九天神佛。坐在一旁撑着下颌望着他的宋浅言,眉眼间是尽是带着笑意的柔和。
心随念转,顾珩猛地一睁眼,刹那间洞内光芒大盛,原本静默流转在藤蔓内的灵力瞬间变为有实体的薄刃,将带着致幻毒素的藤蔓齐齐拦腰斩断!
就在黏液泼天似的要喷溅出来时,顾珩掌心一收,整个山洞内的时间流逝顿时被他停住了,他立在明暗的交界里,一半是至黯的夜,一半是至明的光,断藤高悬,宛若神明分海。
但偏偏宋浅言看着顾珩,就像个破光而出的神祗,让人无端想起衣角如雾,长风如歌的九天神宫。
梦里那种无可自抑的悸动,又不有分说地袭上心头,让宋浅言不得不收起脸上好整以暇的神色,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胸口。
这毒素莫不是还没排清吧,不然怎么心跳那么快。
宋浅言模糊地想着。
顾珩可不知道他活泛上天的心思,时间和星象一样,都是一门要穷极一生的学问,像他这样修为登峰造极的术师,也只能控住一时半刻的时间流动。
若宋浅言还像被人打傻了一样愣在原地,保不齐顾珩控不住洞内的时空,那些毒液就稀里哗啦地淋两个人一身。
“宋浅言?宋浅言?啧。”
见宋浅言还不回神,顾珩眉心一紧,伸手一把拉起宋浅言,想带他一起瞬行到石阶之上。
却见顾珩伸出手的那瞬间,宋浅言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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