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乐径直走到巴尔面前,抛着手中的苹果,问:“没吃饭么?”
“我……”巴尔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话。
弥乐朝他仍了一个过去。
巴尔接过苹果,看着弥乐的眼睛清澈透亮,说:“多谢司阶,但我不饿。”
弥乐:“吃完。”
巴尔乖乖照做,拿起苹果便大口大口啃了起来,弥乐看他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满意地笑了笑。
待他吃完后,弥乐用下巴指了指弓箭,说:“继续。”
巴尔深吸一口气,举弓、搭箭。箭矢离弦,却依旧软绵无力地钉在靶缘。
弥乐面无表情开口:“继续。”
此刻的巴尔额头冒着冷汗,他不敢再看弥乐失望的眼神,再次引弓,结果依旧。
弥乐不再多言,起身走到箭靶前,拿起另一个苹果,稳稳放在自己头顶。
“射。”她吐出一个字,
巴尔脸色骤变,直摇头,几乎要跪下去,“司阶……”
弥乐:“搭箭,瞄准。”
巴尔极力证明自己:“司阶!我再射一次箭靶,我这次一定能射好的!”
“搭箭!”弥乐语气比方才更冷,更重。
巴尔只得照做,颤抖着举起弓,瞄准了那个鲜红的果子,以及果子下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
他心跳极快,掌心的汗沾染上箭翎。
不敢让弥乐多等,手一放,箭从弓上弹出,朝弥乐飞去。
轨迹偏了,直直朝着弥乐的面门袭来!
巴尔顿时吓得面色铁青。
只见箭头即将触碰到面具的霎那间,弥乐倏然抬手,精准地攥住了箭杆——
指间发力,“咔嚓”一声,箭矢应声而断,被她随手丢在地上。
大步走过来朝着巴尔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强迫他抬起头,“看着我!没吃饭吗?!”
巴尔眼眶打转着泪水,直道:“对不起……司阶对不起……”
弥乐怒斥:“你对不起我有什么用!”
随后她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声音压抑着怒火,低沉而沙哑:“你张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又代表着谁?你当胤朝是难民招待所么?”
“我……”面对弥乐一连串的质问,他忽然哽咽住,胆怯地埋着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她顿了顿,盯着他苍白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如果你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你和你的兄弟们,下场会是什么?”
“……任人宰割。”巴尔喃喃道。
弥乐冷笑一声,道:“原来你都知道啊?”
他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弥乐不再看他,转身再次走向箭靶,将苹果放回头顶。
“把眼睛蒙上。”
巴尔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弥乐打断:“我相信你,阿孜劫不该是这样!”
这句话像一道光,驱散巴尔心中的混沌。
他紧盯着弥乐头顶的苹果,仿佛这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不动,很快,他收住不争气的泪水,猛地撕下衣摆,用布条紧紧蒙住双眼。
世界陷入灰暗,耳边的风声异常清晰,缓缓抬起头来,拿起弯弓用尽全力拉响了弦——
脑海中浮现的,是多年前那个红衣猎猎的身影,手把手教他拉弓的场景;是草原的风声;是天狼神的注视……
他咬紧牙关,
嗖——”
箭矢破空!
紧接着,是苹果被洞穿、落地的清脆声响。
巴尔自信地扬起了嘴角,解开眼睛上的布条,看着被箭刺穿的苹果落在地面,他抬头望着前方的弥乐,莞尔一笑。
下午的暖阳当头,宽阔的校场没有一丝风。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弥乐看着他如释重负的笑容,喉间陡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训练结束的号角响起。
弥乐背着手,正色地看着他们,道:“我理解诸位将士的不满,先各自回去,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正当所有人都要散去的时候,她唤住巴尔:“南疆的留下,列队。”
当南疆六十余人都站好时,她转身拿来一把木梳子。
众人惊愕——
“这是要干什么?”
“他手里拿了把梳子!”
“不会要给我们梳头吧!”
弥乐没做解释,只是淡淡说:“一个一个来吧。”
一个年纪稍小的少年猛地站出来,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发辫,激动地喊道:“司阶!恕我等万万不能从命!此辫,乃我部狼主所赐!是我等对天狼神的信仰!不可解!”
她一边轻轻抚摸着梳子上的纹路,目光悠远,轻声道:“我知道。”
正因是她所赐,今日,才该由她亲手来解。
那少年依旧不肯,梗着脖子:“请司阶收回成命!”
众人随之附和:“请司阶收回成命!”
“既来之则安之。”弥乐不再多言,走到椅子旁,朝巴尔招手。
巴尔乖乖点头,跟了上去。
其他人一副错愕的模样,上前拉住巴尔的袖子。
“巴尔你干嘛!”
“不能过去啊!”
“真要解了辫子,我们就不再是孜劫人了。”
巴尔极力甩开,冲他们大喝:“别闹了!听从司阶命令。”
被甩开的那人一脸不可置信,愣愣说:“巴尔?”
“这是狼主的意思,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难不成,你们甘愿在这异国土地,埋下自己的头颅吗?”巴尔顿了半会儿,又说。
“有些辫子,是藏在心底的。”
他说完,毅然转身,坐在了弥乐面前的椅子上。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觑、陷入沉思的少年。
弥乐伸出手一根根解开他辫子,柔声道:“还挺有觉悟的。”
巴尔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低声嗫嚅道:“狼主……”
弥乐解辫子的手,突然间顿住,她没有回答,沉默几秒后,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我知道……您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必相认。”巴尔的声音哽咽了,他紧紧抓着椅子边缘,指节泛白,哽咽着,
“狼主,我儿时被抓到青屠岭的山寨,您那年带兵剿匪,我是被您救下来的,只怪儿时胆怯软弱,不曾对您说句谢谢,我……”
“有印象了。”弥乐的声音很低,“那年你约莫四岁,救下你时,你光着屁股。”
“您还记得!”此刻巴尔竟没有一丝羞涩,反倒十分激动,接着说:“狼主,那您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您来巡营,看我射箭,您夸我有天赋……可您叫我再射一次,我紧张了,射得不好…...您就骂我"没吃饱饭",跟刚刚的口吻一摸一样!那天您还手把手教了我。”
“嗯,记得。”弥乐应道。
巴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舒了口气,眼泪被硬生生逼了回去,痴傻地笑着:“狼主,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还好,还好见到了。您放心,我会带领好兄弟们的,您莫要为了我们,陷自己于困境。”
弥乐没说话,只是她解辫子的手,不自禁地在微微颤抖。
辫子解完了,弥乐将他的头发梳顺,随后轻声说:“自己挽起来吧,像他们胤朝人一样。”
巴尔站起来,步伐始终迈不开,他心里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嘴巴张张合合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口。
弥乐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笑了,“还想说什么?”
巴尔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还有,狼主我叫巴尔,请您一定……一定要记得我的名字,只要您记得我,我死而无憾。”
自他们被俘的那天起,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却不曾想,被胤朝保住了性命。
只是他们日日夜夜地盼着,盼着能回去,能回到那片土地去。
当孜劫陷落的消息传来,他们彻底绝望,每一个漫长而痛苦的夜晚,他们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再见狼主一眼,哪怕一眼,便此生无憾。
弥乐眼神凝视着他,缓缓走上前,两手搭在他的肩上,沉静而有力道:“巴尔,带着兄弟们好好活着,你要相信,胤朝或许会抛弃你们,但天狼神不会,阿孜劫更不会。”
“狼主……”巴尔的泪水汹涌而出。
弥乐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心中一片酸楚。终究,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其他人见巴尔回来时,眼眶通红,纷纷围上来。
“巴尔,你怎么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是不是那司阶为难你了?”
巴尔揉搓着自己的眼睛,“没,风大,进沙子了。”
随后推搡了下身旁的人,“去吧,到你了,莫让司阶等太久。”
来的这个人看似年纪最小,十三岁左右,步履生龙活虎的。
正当弥乐拆解他辫子的时候,他突然脸红道了句:“司阶!你放心!虽然我们每天挥汗如雨,但每晚都有洗,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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