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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阮承青所说,东城狗坊一案确实僵持住了。京都不大,片瓦砸下去都能砸着几个官,沾亲带故,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不要说狗坊这样的暴利之地。那几间狗坊说是狗坊,往来也多达官贵人,除了赌斗,更涉皮肉生意。
有些事就是如此,不查则罢,一查让人瞠目结舌,且不说别的,只单单它们能在京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拓开这样广阔的楼阁斗场,就不得不让人猜测里头是否有侵地之嫌。更不要说这样大的生意往来,背后大都不止一个主子,总之查下去,只怕动静不会小。
原本这狗坊怎么为非作歹,只要不撞他手上,自己不过是在京城待一段时日,懒得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可私怨已经结下,这一僵持,反倒激出了姜焉的反骨来,他还真就要往这浑水里蹚出个深浅了!
莫看姜焉在京城里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儿,他浑归浑,却一向有分寸,鲜少如此咄咄逼人,就是太子都有些称奇。
太子捏着折扇,道:“叙宁,长宁伯府如何招惹你了?”
姜焉面不改色地说:“殿下说笑了,臣不过是仗义执言而已。”
太子拿扇尖点了点他,道:“你就胡说吧,平日里上朝都装睡,昨日朝堂上陈大人弹劾锦衣卫查办东城一事消极惰怠,宋大人站出来也就罢了,你凑什么热闹?”
姜焉笑嘻嘻道:“殿下知道臣,臣不喜欢狗,可也不喜欢那些连畜生都不如的人,”他说,“臣在边关时就听闻锦衣卫能干,尤其是咱们这位阮承郁阮大人,菩萨面,阎罗心,手段了得,怎的这回手段却不见效了?莫非这几间狗坊后头还真藏了了不得的大佛,让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都折戟了?”
太子似笑非笑地瞧他一眼,道:“你这几日上蹿下跳的,难道不知道?”
姜焉叹了口气,说:“不过一个长义伯府。”
太子看着姜焉,微微一笑,道:“你啊,在京的时间还是短了些。”
“此次涉事狗坊背后之人,除了长义伯府,里头还有兰嘉县主,你不知她是谁,孤告诉你,”太子道,“她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外孙女。”
姜焉哑然。兰嘉县主他的确不知是谁,可说起长公主,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是先帝的大女儿,今上长姊,也是她在当年帝位争夺之中,一力将彼时还是亲王的皇帝扶上了帝位,是实打实的从龙之功,颇受今上尊敬信赖。
姜焉皱了皱眉,他抬起眼,却瞧见了太子一双黑若琉璃的眼睛。姜焉长于边境,虽对京中这些权贵所知不多,可却有着野兽一般敏锐的嗅觉。这一刻,他在这位酷似皇帝的大燕太子温和浅淡的话语中嗅到了几分淡淡的杀机。姜焉猛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太子是储君,是未来大燕江山的继承者,今上仁慈念旧,厚待旧人,他毕竟已经渐渐年迈,而这位储君羽翼已丰,将来他继承皇位,未必愿意见得受当年的从龙之功辖制。
此案中,长义伯不过是个靶子,添头,真正藏着的是那位声望颇隆,也跋扈的大长公主。
这些念头闪过不过一瞬,姜焉对上太子的眼神,后背一个激灵,扯出一个笑,道:“臣听闻大长公主她老人家久不问世事了——”
太子不置可否,笑道:“姑姑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底下的年轻小辈难免不懂事,失了分寸,也是该管教管教了。”
姜焉并不想参与皇室间的权力倾轧,可太子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姜焉不明白也该明白太子的言外之意。皇帝未必不知道其中有大长公主府的手笔,只是顾念旧情,只想发落个长义伯府堵住悠悠之口,但是太子不满足于此。姜焉食不知味地喝了口茶,他想,谁能料到最初一个简单的案子能成为谋夺权势的刀。
太子看着姜焉,随口道:“孤上次邀你喝酒,你匆匆忙忙去赴佳人约,后来可赶上了?”
姜焉心头跳了跳,抬头看着太子,半晌,道:“不敢瞒殿下……不是佳人。”
太子:“嗯?”
姜焉道:“是男人。”
饶是沉稳如太子也叫他这话震得愣了下,说:“什么?”
姜焉深吸了口气,飞快道:“臣喜欢的,和臣相好的是个男人,就是长平侯家的宋五郎宋余。”
太子无言,罕见失态地盯着姜焉看了许久,说:“若是孤没记错,宋余他有些……痴傻?”他那神情,就差没将“想不到你竟好此道”写在脸上,姜焉难得窘迫了一下,道:“宋余不痴傻,他只是受了伤,性子纯粹,反应也迟钝了些。”
太子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瞧着姜焉的眼神仍旧怪怪的,他说:“你和五郎,从前相识?”
说到此,姜焉镇定了下来,点了点头,道:“殿下英明,当年臣与五郎曾有一面之缘,不过那时他不知我是谁,我也不知他是谁,后来风雪关一战,臣奉命支援风雪关,可惜去得迟了。”
姜焉说:“臣那时就喜欢他,惦记了许多年。”
太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姜焉,玩笑道:“没想到叙宁还是个情种。”
姜焉叹了口气,说:“殿下,臣喜欢一个人也是不容易的,”他抬起脸看着太子,认真道,“不知殿下上回说给臣保媒,可还作数?”
太子神色一僵,这个媒,他可不敢保,且不说两个男人的媒要如何保,长平侯府那关就先过不去。他看着姜焉眼巴巴的神情,说:“这可不是小事。”
姜焉说:“若是小事,臣岂敢叨扰殿下?”
太子摇摇头,道:“不行,此事容孤再想想,”他起身,临走前问道,“叙宁,你认真的?”
姜焉看着太子的眼睛,道:“天神在上,姜焉对宋余再认真不过。”
“臣很喜欢宋余,此次和长义伯府过不去,也是因着郝如非和五郎过不去。如果是在我们部族,臣就该提着刀杀去郝家了。”太子虽胸中有丘壑,却有皇室的通病——多疑,姜焉曾想过此事要不要让太子知晓,他与太子相识多年,权衡片刻,还是选择了据实以告。无他,姜焉在京中从来不与人亲近,也不交朋友,宋余是唯一的一个。他费尽心思去了国子监,又和宋余在流音坊同程则瑞大打出手……实在是不禁查,索性将话说得明明白白,总归他与宋余以后也是要在一起的。更要紧的是,宋余身份实在特殊,他是风雪关遗孤,他爹宋廷玉是凉州名将,声望颇隆。依姜焉对宋余的了解,宋余迟早要去北地,约摸也要走他父亲的路。事涉军权,与其等以后宋余病好,彼时再让太子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多加揣测,不如现在说得清楚明白。
两相取其轻。
太子熟谙云山部族民俗,闻言面上有片刻动容,定定地看了姜焉片刻,没有再说什么,只道:“行了,孤明白了。”
姜焉目送着太子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他不喜欢和大燕皇室打交道,可云山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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