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没多少粮了...
“啊——”
破碎的话语还没有完全说出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掌心处蔓延，这具妇人的身体，发出了一声难以抑制的痛呼声。
踩踏着她胸腹的男人，只听她吞吐了几个字，便挥动着镰刀，狠狠地割向了她的手掌，外皮翻卷，血肉割裂，汩汩的鲜血，肆意流淌。
“还不老实？哥几个手里的家伙事可不是吃素的！刚刚只是先收了点利息，再不说实话，要的——”
“就不止你这只手了！”
看似老实憨厚的一张脸，此刻面目狰狞、透露凶光，嘴里吐出来的都是冰冷恶毒的威胁话语。
“呜...”身体的疼痛几欲让妇人痛晕过去，她紧咬着下唇，才溢出了一声极小的呜咽，眼前的画面好似在旋转，眼前的人...虚晃了好几道重影，像是——
来啃食她血肉的恶鬼！
愤怒、惊惧、怨恨、害怕、忐忑...等等情绪在她心里翻涌，最终只是颤抖着嘴唇，说：“真...真的...没多少粮食了...”
“全...全部都...都在厨房里了...求...求你...放...放过我...我们吧...”
这一刻，加倍感受着她疼痛的南音，似乎也要被这汹涌的复杂情绪所淹没...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否则——”男人威胁的后半句，咽在了喉咙里，割着她手掌的镰刀却是又用了几分力，方才向后面招了招手：“兄弟们，去厨房把粮食都给我找出来！”
“得嘞，张哥！”
其他人，涌进了房子里后，就如同过境的蝗虫，将庄园里翻得一团乱，有几个机灵的，趁人不注意偷摸抓了一把茶几上干瘪的苹果，塞进了口袋里。
此时又顺应着张哥的号召，跟着一起溜进了厨房里。
掀开锅盖、撬开柜门、砸碎玻璃...叮呤咣啷的，直接把厨房打砸了个遍，才从底下的橱柜里，搜出了两袋约莫十公斤左右的大米。
以及半袋子的面粉、一篮子的青菜、一盆豆芽、半只冰冻的鸡、油盐酱醋这些调味品。
数量少来说，真算不上多，光是让这里的人分一分，也吃不了多少天，更别说，蔬菜、肉类都才只够一顿的，一人都分不了一筷子！
“张哥，能找到的吃的都在这了，这也不够大家伙吃一顿好的呀！”再次开口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之前在门口怂恿的年轻人。
“臭娘们！你耍我呢！”
那个叫张哥的男人，在看到那堆东西第一眼的时候，整个人就暴跳如雷，一把扯住了妇人的头发，力气大得要把她的头皮扯下来。
“真...真的、没了！”
身体疼痛得蜷缩了起来，妇人想要伸手去抓自己的头发，挥舞着的手掌却被另外的人牢牢地禁锢了起来，只得被迫昂着头，正视着他们的凶神恶煞的嘴脸。
“你们这么大的农场，就囤了这几袋粮食？骗鬼呢？！”几百亩的农场，就两袋粮？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再说，农场旁边还有个养殖场，这能没肉吃？
“说！其他粮食都藏哪了！”
妇人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就在灰雾降临前的那几天，农场里刚收了一批粮食，就直接让收购商上门，把大部分都卖了出去，留下了仅供一家三口吃一季度的口粮。
谁知道，这世道会发展成这样...
本来是好心收留了几个人，然后越聚越多，三个人的口粮，要被分成几百份，哪里是够吃的！
眼瞧着新一批的粮食还没丰收，只得勒紧了裤腰带，减了减大家伙的口粮，从米饭变成了稀粥。
至于为什么不烧点肉菜，那还不是养殖场那里突然来了一大群的黄鼠狼和老鼠，口吐人言，问了些奇怪的话，被当家的赶了出去，然后他们就占据了那块地，他们就三个人，实在是不好和一群黄鼠狼和老鼠斗，这才...
可是——
当初好心收留下来的人，竟然是披着人皮的恶鬼！最初的善念，居然是捅向他们自己的刀！
妇人的心里满是痛恨，她长久的沉默也迎来了对方的反击，视线只看到了一只锄头砸下，钻心彻骨的疼痛猛地袭来！
“啊——”
痛到极致了的叫声，尖利中又带着几分嘶哑，她终究是坚持不住，眼睛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南音眼前的视线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耳旁杂乱又激愤的声音并没有消息，但朦朦胧胧的，仿佛隔了一层纱。
近在耳畔，又似远在天边。
紧接着，面庞上一阵冰凉的触感袭来，水珠滚落，身体如同随波逐流的小舟，被猛烈地摇晃，沉重的眼皮颤抖着、缓慢掀开，露出了一丝光亮。
“装什么死？识相点，把藏粮食的地方说出来，还能少受一点苦！不然——”
“下次断掉的，可就得轮到脚了！”
残忍又充满恶意的威慑，他们眼里的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还比不上一顿饱餐重要。
心里的恨意，都将超过身体的痛感，妇人的神情麻木又恍惚，失血过多的凉意和身上被冷水播撒后的冰冷，几乎要夺去她最后仅剩的一丝活气...
嘴唇颤颤的，抖了又抖，最终只发出了几声破碎又喑哑的呓语。
她真的都说了，为什么都不信呢...
“张哥，这女人嘴可真硬！她那个老公也是，不是说，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吗？要不——”
“把那小女娃也抓来？我还真不信，自己的命不要，孩子的命也不想要了？”
“不！她...她还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妇人在听到了这句话时，突然挣开了擒住她的手，手脚并用地爬向了被叫做张哥的男子，企图抱住他的大腿，最后只有剩下的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裤脚，另一只，糊了一大片血渍。
“滚开——”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张哥，这时嫌恶地看了眼裤脚的污血，当即一脚踹开了妇人，对其他人说：“你们几个，给老子去把房子翻个底朝天，什么吃的喝的都别放过。另外...要是找到那个小女孩，把她也带过来...”
非常时期，当可用非常手段。
可这样的话听在妇人的耳里，仿佛是被下达了催命符。她的孩子...还那么小、那么乖...她怎么忍受她受那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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