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新岁,天降瑞雪,人人脸上挂着笑期待次年的好光景。
北荻撤军并州,沈帝心腹大患已除,大虞朝堂后宫得了不少赏赐,尤其是出征的沈云归等人。
沈舒然和元溪行擅自随军的事情既往不咎,二人皆获封将军,也算是全了他们的愿。
沈云归身为储君,封无可封,加之从并州回来心情郁闷,整日闭门不出,亦不过问政事,引得朝臣怨声载道,弹劾太子居功自傲,更有不少臣子转投淳安公主沈芙玉门下。
崇明宫蓬莱殿是宣德皇后季暄生前的寝殿,宫中严禁私设灵堂,季暄画像供奉在正殿,沈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会派宫侍定期洒扫。
沈云归每逢初一十五来蓬莱殿进香祭拜,同阿娘说说话,但他初七突然来了蓬莱殿,着实吓了宫侍一跳。
“都下去吧。”少男心绪不佳,声音低沉。
宫侍见状退下,偌大的正殿仅余沈云归一人,他抬脚缓缓步入挂有画像的隔间。
同沈云归七分像的娘子温柔浅笑,定格于画卷之中,美得不可方物。
玄色郎君跪坐于拜垫,垂下通红的眼眶,泪珠一滴滴落在地衣上,像断了线的珠子。
“阿娘,我真的很没用,留不住亲人也留不住爱人。”
沉水城醒来之际,未见燕梁人的一点影子,元溪行言公主回庆京备婚,他早有预感林青梧已回郢都,可还是愿意相信她会在庆京,他们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箭伤养好他快马加鞭赶回庆京,第一件事便是冲到长安殿。
紧闭的大门和他的预感如出一辙,林青梧走了,他呆在门前半晌,久久不敢推开门。
上次不敢面对的是阿娘的死讯,这次便是明月的离开。
待日头偏西,他鼓足勇气踏入满是回忆的宫殿,一花一树皆有她的影子。
天冷她总爱廊下摆上摇椅晒太阳,天热她喜欢用殿后的井水冰瓜果。
春日她欢喜于院落开出的小花。
秋日,她不喜秋日,时常长吁短叹。
正殿空无一人,案几上摆放两个木匣格外显眼,沈云归打开木匣,红色卷轴映入眼帘,边上是一枚印章。
她实在是绝情,走得干脆,半点念想不给他留。
卷轴缓缓展开,娟秀的婚书二字扎眼,落款处林青梧签上了名字。
林朗。
沈濯。
他蓦然想到国师的话,佳偶天成。
如今姻缘已散,成不了了,相面算卦无数的国师竟也看走了眼。
他又拿起白玉印章,同心同德印章是石佚胡颜汐夫妇赠予的新婚礼物。
林青梧带走铜镜和布匹,应是对他有情,应该是。
他嘴角荡起一抹苦笑,眼眶发酸,随后开了另一个木匣,匣子躺着厚厚一沓信。
沈云归逐页翻看,每隔半月一封信,足足写到第二年夏天。
原来他收到的“家书”是林青梧提前写好的。
最后一封信只有两个大字,珍重。
轻飘飘的两个字,珍重。
沈云归大笑着将书信扬了一地,不是说要等他凯旋吗?
他们之间算什么?
那些共度一生的诺言算什么?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林青梧不爱他,或是说不够爱他。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脑海尽是他们之间的点滴回忆。
心中苦涩无法与人诉说,更怕流言蜚语影响她的清誉。
“阿娘,我是不是不该强人所难。”
求婚圣旨是他请的,没有过问林青梧的意见,一道圣旨将两人绑在一起,他如愿以偿,但她呢?
陪他涉险查案,与他出生入死,他从未问过她愿不愿意。
是他不好。
林青梧虽爱笑,但褪去热闹鲜活的表象,他亦能洞悉少女的落寞,是独在异乡的落寞。
她很想家,如今她回到燕梁应是欣喜。
那他们就算了吧,他不该强人所难。
山高水长,遥祝珍重。
深藏于雪下的种子钻出泥土,长出嫩芽,舒展枝叶,开出一朵小小的花,转眼到了初夏时节。
林青梧担任户部尚书之后,常处理政务直至深夜,审核燕梁各地税赋、签发调拨银粮文书,忙的焦头烂额。
林帝和他的儿子都死了,但留下一堆烂摊子,国库巨大亏空,甚至户部几年没有燕梁户籍的明确数字,听凭底下官员胡编乱造。
自林青梧上任户部尚书,清查全国人丁、丈量田亩,手段雷霆得到不少老臣的赏识,朝中风向悄然改变。
景王林青柏虽是新帝唯一的儿子,右腿却在宫变一役中受伤,余生只能靠拐杖行走,身体残缺之人登上皇位恐让天下人生出不臣之心,是以新帝继位几月,朝中极有默契,无人提请立太子之事。
几日前大虞改立储君,淳安公主沈芙玉册为皇太子的消息传到郢都,掀起轩然大波,甚至有胆大的官员上疏提议效仿大虞,立镇国公主林青梧为储君。
“公主,崔少卿求见。”
林青梧放下朱笔,“宣。”
崔润林一改往日花孔雀打扮,或者说从年后他的衣着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像世家的谦谦君子。
靛蓝色常服的郎君并不客气,自觉地落座,随后叹息,一气呵成,“今日是来向公主辞行的。”
大虞其他使臣悉数归国,唯独崔润林这个鸿胪寺少卿滞留郢都,怎么都不走,更是成日围着赵汀兰打转,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不对劲。
“崔少卿想通了?”
林青梧知晓赵汀兰未存嫁娶之心,她们母女才过几月舒心日子,母亲金娘子失败的婚姻在前,她自是不愿入火坑。
崔润林笑着点头,“想通了,姻缘强求不得。”
赵汀兰不爱风流成性的郎君,饶是崔润林改头换面照样没用。
她的父亲赵祭酒,年轻时仪表堂堂,可谓是风流一时,主动追求她的母亲金娘子,二人郎情妾意羡煞旁人,人人只道赵忌酒收了性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成婚三载,赵府便姬妾成群,金娘子身为主母性子软,压不住后宅,没少闹出糟心事。
赵汀兰深谙母亲苦楚,以婚事为筹码换取入庙堂的机会,这才能让金娘子从磋磨人的后宅抽身。
崔润林像极了当年的赵祭酒,出身世家大族,品貌受人夸赞,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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