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李殷没再见过温稚京。
公主府内倒是平静得很,下人们对此也都见怪不怪的,毕竟公主同驸马爷置气闹别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只是打杂讨生活的,哪管得了神仙打架?
风和日丽。
连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灰蒙蒙的天终于在今日放晴了。
一大早,公主府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前便停着一辆宽敞的棕色马车,身着粉白相间百迭裙的温稚京随手拂开侍女紫珍的搀扶,宛如一只灵活的雪兔,提着裙摆轻盈一跃跳上马车,掀开鹅黄色的帘子弓身钻进了车厢里。
车轮轱辘转起来,压着路面的积雪渐渐朝城西驶去。
此时,游廊的柱子后缓缓走出一个人,不是李殷又是谁?
他身后立着一个二十来岁模样的俊朗青年,着深蓝色衣衫,是李殷入赘公主府时跟过来的书童夏志。
说是书童,却也是李殷在盛京的亲信,自幼便陪在李殷身边,比李殷还长个一两岁。
当年燕国被大周吞并,父亲战死,母妃枉死,贼人逼宫害死了皇爷爷。国破家亡,年幼的李殷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几度郁郁不振,多亏夏志的悉心陪伴,才让他慢慢走出那场噩梦,暗地里召集前朝旧部,筹谋复仇大计。
夏志看着已经空荡荡的门口,狠狠吐了口气:“主上,你还真别说,这几日珈洛公主不来烦你,这日子可真是太舒坦了!”
这五年来,珈洛公主与主上那是隔三差五的吵,吵得最凶那次甚至快要将这公主府拆了,半个月都不曾烦过他家主上,夏志回想起来,只觉得那是入府五年以来过得最舒坦的半个月了。
“也不知道这种好日子能维持多久……”书童喟叹道。
两扇缓缓关上的朱红色大门硬生生挡住了李殷的目光,他收回视线,微仰着头,眯着眼望着从云层里透出的那点稀疏日光。
日光带着几不可查的暖意,柔柔洒在他轮廓清晰的脸上,他没有回应夏志的话,只抬着下巴望着云,那张俊颜上没有一丝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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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街九陌的盛京,却有一处偌大的马场。
一匹枣红色健壮的骏马在马场上奔驰掠过,它四肢修长,身形矫健体态均匀,每一处肌肉线条都恰到好处,奔跑起来像卷着一阵风,沉闷有力的马蹄声仿佛敲在了温稚京的心里。
“阿月,你家何时添了这样好的马,我竟没见过!”
温稚京站在马场边缘,一双杏眸睁得老大,震惊的望着那匹自由奔腾的骏马。
她身边一位身穿紫白相间窄袖长袍,脚踏长靴的女子嗤了一声,笑道:“谁叫你整日守着那臭弹琴的,每次约你出来总找一堆借口,今日可算被我逮着机会了,我不管,今日你必须陪我尽兴而归!”
温稚京只在很小的时候骑过马,小时候还因为调皮揪了一下马耳朵被马摔过一次,不过温稚京不是那种一招被蛇咬便恐惧退缩的人,经过多年的练习,她的骑术虽比不上宗靖月这个将门之女,但也比下有余。
宗靖月的爷爷是陪先帝打下江山的开国大将军,拥有无上殊荣,这个占地一千亩的巨大马场便是皇家御赐的其中之一,养有骏马两千多匹。
宗靖月和温稚京是从小在一起的玩伴,只是自从温稚京成婚之后,整日只黏着李殷,两人便鲜少在一起玩乐了。
温稚京当即鼓起掌,笑起来:“好啊好啊!”
宗靖月却拉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笑起来的小圆脸,不禁感慨白白净净的手感真好,随即神神秘秘的凑近与温稚京说道:“难得出来一趟,今日,咱们玩点不一样的。”
温稚京呆滞的抬眸看她:“……啊?”
片刻后——
“阿月快让他停下!”
“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宗靖月!让他停下啊——!”
“啊啊啊——!”
奔腾的骏马在马场上一跃而过,呼啸而过的风声卷起激荡的马蹄声,带着温稚京的尖叫声响彻整个马场。
紫珍双手抓在马场围栏上,看着场上自家公主的惨状,心都提到嗓子眼:“公主!”
马场外是一座宽敞的长亭,宗靖月懒洋洋靠在椅子上,一边享受着两位俊俏郎君的捶腿伺候,对温稚京的叫喊充耳不闻,她张嘴轻轻衔住郎君递来的剥了皮儿的葡萄,将那甘甜的汁水咽下,才抬眼望向马场上那么枣红:“什么?还不够?”
她故意曲解温稚京的意思,“昭奴,你怎的技术倒退了?今日若不把公主伺候舒服了,明日便不必来马场了。”
那名唤昭奴的男人,正是此刻与温稚京同乘一匹马之人。
“遵靖月娘子令!”
骏马随即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下一瞬,温稚京便感觉到,□□那匹骏马宛如一支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她下意识抓紧了眼前的缰绳。
马儿奔跑时产生的推背感使得她整个人控制不住跌入身后男人的怀中,许是常年锻炼的缘故,清瘦纤薄的后背撞上结实有力的胸肌,娇嫩的肌肤明显感觉出那极具力量感的线条,烈马奔跑的颠簸使得两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碰撞磨蹭……
温稚京整个人红得如同一只煮熟的虾,尖叫声响彻云霄。
等她被扶下了马,已经记不清过了多久了,温稚京扶了扶晕乎乎的脑袋,脚下仿佛踩着一团棉花似的,身子摇摇欲坠,一旁的紫珍见状,赶紧迎上去,焦急唤着她。
宗靖月递了杯茶汤过去,捂嘴笑道:“刺不刺激?”
紫珍幽怨看她:“靖月娘子!”看把她家公主吓成什么样了。
温稚京哆嗦着手接过茶汤,一口饮尽,这才稍稍缓过神来,一张小脸惨白如纸,杏仁似的眸子透着一股清澈的恍惚。
半晌,才追着宗靖月打去:“阿月!你太过分了!”
宗靖月笑着跑开。
温稚京追了一会儿便停下来了,兀自坐在凉亭的阶梯上发呆。
宗靖月察觉她的情绪变化,也停下来嬉闹,挥手遣退四下,坐在她身边:“生气啦?”
温稚京低垂着头,没有搭理她。
“真生气了!”宗靖月这才慌了,赶紧将人搂入怀中哄着,“怪我怪我,下次不会了……”
温稚京知道她今日叫她出来是为了给她解闷,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她向来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全都写在了脸上。
“谢谢你,阿月。”
“嗯?”
温稚京轻轻吸了一口气:“叫出来后,我好多了。”
宗靖月神色微怔,转眸看她。
温稚京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优点,乌发如云,冰肌玉肤,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浓墨重彩的精致眉眼,许是在寒冷的天气下溜了几圈马,那小巧的鼻尖被冻出薄薄的血色,衬着那身粉白相间百迭裙,宛如泼墨画里的一朵盛开的娇艳牡丹。
宗靖月忽然深刻发现,那些素色本就不衬她,温稚京本该是艳阳般的人儿。
宗靖月不擅长哄人,五年来也不是第一次听她哭诉李殷如何如何,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明明没有哭,却能一眼看出她身上那种心死的感觉。
越是平静,事情往往越是严重。
她看得出来,温稚京是极喜欢李殷的,只是那人……
宗靖月见过李殷一面,在他二人成婚那日。
那是个极为俊美的男人,毫不意外温稚京会对他动情。只是那人仿佛是世间极端的化身,性情也极为冷淡,在如此热闹的情景下,面对温稚京那双盛满爱意的盈盈水眸,他也只是冷淡的别过视线,连一丝笑容都懒得施舍。
她恍惚能预见,温稚京婚后的日子,或许并不能如她所期待的那般美好。
她笑了笑,将纤细的手臂搭在温稚京的肩上:“这就对了,没有什么是一声尖叫解决不了的。”
温稚京倏地站起身:“你说的对!没有什么是一声尖叫解决不了的!”
宗靖月看着她突然振奋得到模样,有些哭笑不得,继而凑上前来:“既然决定出来玩,那便玩个尽兴。”
温稚京不解:“如何尽兴?”
马场的布置极为奢华,不仅有宽敞的马场,场内设施应有尽有,堪比皇家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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