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笑无从得知殷璇是如何同他的友人提及让她陪席这件事,总之她顺利溜回到她的小院儿不久,院门就从外边稀里哗啦地打开了。
那沉沉的大锁不过落了半日,转眼又被撤掉,尚未来得及将用武之地发挥完全,想来也是十分落寞。
其时应笑正在屋中,抱着那把烂琵琶校弦,试图抢救一下它歪到姥姥家的音准。
虽不是她自己的琴,但她前半生的习惯摆在这儿,琵琶拿到手里第一件事就是先调音,听见琴跑调就浑身不舒服,非得想法把它治好不可。
她信手拧了两下琴轴,侧耳听音。
琴音没太听清,倒是听见有声音出来刷存在感,仿佛正袖着手在一旁哼声:
——“都说朽木不可雕,这种品色的琴,凑数都嫌烧手,你调它作甚?”
应笑如今早习惯那声音的存在,眼皮都没抬一下,不为所动地往回拧了琴轴。
“我不调它,难不成拿你弹?”
她左手掌心原本是握着琴颈的,自他一出声,随即向上挪了挪,虚虚拢在了琵琶的头花上,姿态颇似替那琴捂着耳朵,仿佛觉得他这话很不中听似的。
那声音显然也注意到了她这堪称自然的举动,顿时有点炸毛似的急了:
——“本来就该……”
他急着出言争辩,鸨母却在这时大张旗鼓地闯入,嘴里还招招摇摇地高声笑着:
“应笑?应笑哎!”
“……”
怎么能有人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他被噎得后半句话卡在嗓子里,应笑此时也无暇管他,起身推开半阖的屋门,稍显昏暗的室内顿时泻下天光。
院门处,杂役正拎着卸下来的锁链,恭恭敬敬地侧身让出门口,鸨母喜气洋洋地迈进院来,抬头见着应笑,不但破天荒地有了好脸色,还冲她挥了挥手里的帕子: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打扮着,晚上有贵人在咱们楼里设宴,特意点了你的名儿……”
鸨母涂了艳红口脂的嘴唇一张一合,自打进了院子起就没停过,像个假冒伪劣的报喜鸟。
反倒是理应被捧为主角的应笑反应更平淡些,扶着门框静静望着,没有急着动作。
一来是,她在这楼里实在算得上两袖清风,没有攒下银子自然也没有妆饰,头面首饰寥寥,即便是压箱底的好衣裳也不见得有多鲜亮,留些时间将自己收拾得清爽即可,还用不上打扮这么个词儿;
二来则是,莫说是她,即便是原身的印象里,也从未见过鸨母笑得这般和善的模样。
说是和善,但所谓相由心生,常年刻薄塑成的皮肉摆在这儿,骨骼与肌肉走向无一不在昭示她的本质——颧骨以上往上提,嘴角以下却在向下坠,纹路沟壑深刻纵横,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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