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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狂怒

小说:

天在水

作者:

耳著明月刀

分类:

古典言情

山涧之畔,一片血污狼藉。

店小二尸身伏地,双目圆睁。

卫逾之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此刻以自己那把断剑支撑地面,勉强站立。

她方才强撑着从刺骨的河水中越出,眼下浑身湿透,面色惨白如雪,左胸伤口血肉模糊,鲜血混着涧水不断淌下,在脚下积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胸口剧痛不断吞噬着卫逾之的意识,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倒下。

强咽下一口鲜血,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染血的右手迅速抬起,竟是握着那柄断剑,反手,将冰冷的刃尖抵在了尚在惊愕中的何生尘颈侧。

刃锋触肤,寒意刺骨。

“救我。”卫逾之唇齿间涌出血沫,声音嘶哑,“不然,咱们一起死。”

何生尘浑身一僵,抬眸对上她的眼睛。

分明是强弩之末,意志力倒强的惊人。

何生尘迅速撕扯着衣衫,嗤道:“还用你说?你现在这模样,跟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水鬼也没什么两样,不救你,难道留你在这儿吓唬山精野怪?”

话音未落,卫逾之抵在他颈间的断剑“当啷”坠地,整个人如同被抽去所有筋骨,软软地向后倒去。

“喂!”何生尘下意识伸手接住她倾倒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湿黏,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袖袍。

他脸色骤变,再顾不得其他,迅速探她鼻息脉息,眉头紧锁。

伤重若此,失血过多,又兼寒气侵体。再不施救,怕是真要做鬼了。

他咬牙,将卫逾之小心放平,也顾不上避嫌,迅速撕开她左胸伤口处的衣物,露出那狰狞的刀口与泛黑的皮肉。

短刃有毒!他蹙了蹙眉,立刻从药篓中翻出几个瓶罐,暗道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却不知,远在几百公里的官道上,亦有人同他一同烦恼。

残阳似血,马车碾过官道,扬起一地灰尘。两名并骑的侍卫落在队尾,不住窃窃私语。

“这趟差真真是邪门,”年轻些的抱怨道,“先是三番五次的刺杀,殿下偏在途中病倒,离朝那帮人又趁这时叩关,卫侍臣也不在,连个拿主意的都没有。”

“可不是晦气,”年长的啐了一口,眯眼望着天际昏鸦,“卫侍臣说有什么事需要确认,能有什么事比殿下还重要?搞得咱们这群人,如今像没头苍蝇。”

他叹口气,“出门那日,定是冲撞了太岁!”

话音未落,前方那辆马车里,骤然传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是几声急促的的咳嗽。

霎时间,所有低语与抱怨戛然而止。里头那位昏沉了好几日的殿下,显然是醒了。

马车内,周重晏从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中猛然惊醒,冷汗涔涔,浸湿了中衣。

他捂着骤然抽痛不已的胸口,仿佛有一块血肉被硬生生剜去,空落落地疼。

“之儿……”他下意识地唤道,却无人回应。怔忡片刻,他才意识到,卫逾之并未随车同行。

“来人!”他猛地坐起,因动作太急牵动病体,引发一阵剧烈咳嗽。

侍卫统领连忙掀帘入内:“殿下,您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周重晏撑起身,心中不安更甚:“卫侍臣呢?为何不在?”

侍卫统领面露难色,低声禀报:“回殿下,卫侍臣未曾随车队离开虞城。她说尚有要事需确认,让属下等先护送殿下回长安,她随后便到。”

“胡闹!”周重晏心头一紧,厉声道,“她孤身留下,若是有什么……咳咳咳!”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脸色愈发苍白。

“殿下息怒,卫侍臣机敏果决,武艺不凡,定能化险为夷。”侍卫统领沉声劝慰。

“当务之急,是殿下需保重玉体。方才又有急报,离朝边军异动加剧,恐真有进攻之意。”

“这个时候?”周重晏思虑更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分析离朝为何选择此时进犯。

虞城布防图失窃,太守自尽,内应潜伏,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紧接着离朝便陈兵边境,蓄势待发。

这果然是一场里应外合、蓄谋已久的侵略。

离朝的内鬼此前在虞城兴风作浪,不正是为了配合外部的军事行动吗?

那之儿到底又是知道了什么,才会选择在此时留在虞城?

想到此处,他的心弦弦绷得更紧,对卫逾之的担忧反复冲击着他的意识,压根集中不了注意力。

之后几日,周重晏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一点关于虞城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神剧震。

那日午后,车队已近长安,于途中驿站休整。

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尘烟中,一个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扑到驿站门前,正是赵媛惜。

周重晏闻讯,疾步奔出驿站,目光急切地扫向她身后,却只见到空旷的官道与飞扬的尘土。

他顿在原地,如同被冰水浇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卫侍臣呢?”他声音发紧,死死盯着赵媛惜。

赵媛惜发髻散乱,罗裙污损,见了他,立刻扑倒在地,泣不成声。

“殿下,民女与卫姑娘回程途中、途中遭遇离朝埋伏!那些贼人凶悍,卫姑娘她奋力抵挡,奈何贼众我寡,她被擒住了!”

周重晏身形一僵,“你说什么?!”

“民女躲在树丛中,亲眼看见那贼首逼问她您的行踪,卫姑娘起初不肯说,后来不知那贼人许了她什么好处,她、她竟……竟投敌了!民女趁乱逃出,一路不敢停歇,这才赶来报信!”

她边说边偷觑周重晏的神色,末了还添上一句:“殿下,民女亲眼所见,卫姑娘她只怕早变了心了。求殿下速速决断,莫要被她所蒙蔽啊!”

周重晏初听此言,脸色瞬间惨白,眼中惊痛难掩。

“怎么会?之儿怎么会?”

赵媛惜见状,心中暗喜,他信了。

“孤且问你,你们是在何处遇袭?对方有多少人?使用何种兵器?她是如何投敌的?可曾留下什么话语?”

赵媛惜连忙按照事先想好的话术回答:“是在虞城西南三十里处的落鹰涧。对方有七八人,黑衣蒙面,用的都是短刃。卫姑娘她先是奋力抵抗,杀了两人,后来眼看突围无望,便突然扔了剑,也没留下什么话,只说了句‘良禽择木而栖’,便跟着他们走了。”

周重晏点了点头,忽然问道:“落鹰涧?那处是否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吊桥?”

赵媛惜不疑有他,下意识点头:“是有一座破桥,我们本来想从那里过河。”

“桥断了,是吗?”周重晏紧接着问。

赵媛惜一愣,她记得自己割断了桥,但不确定太子是否知道桥本身状况,只得含糊道:“好像……是有些破烂。”

“来人!”周重晏再不看她,厉声下令,“将此女拿下!”

赵媛惜被侍卫擒在地上,脸色刷地白了,不可置信道:“殿下何出此言?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啊!”

“就在昨日,孙敬的加急军报已到。”周重晏一步步逼近,俯时着她,“军报中提及,为防离朝细作流窜,已派人巡查各要道。”

“而落鹰涧的吊桥,早在几个月前的山洪中便已彻底冲毁,根本无桥可过!赵姑娘,你编故事之前,难道不先打听清楚吗?!”

谎言被当场戳破,赵媛惜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说!到底怎么回事?!之儿现在何处?!”周重晏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力道之大几乎将她提离地面,眼中布满红丝,那模样骇人至极,“再敢有一句虚言,孤剐了你!”

赵媛惜从未见过他如此暴戾可怖的一面,那温柔的假面彻底被撕碎。

她这才意识到,周重晏根本从未相信过她对卫逾之的指控,刚才的询问,全是为了诱她露出破绽!

但她旋即又生出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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