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海若渊道:“就是你听见的意思。”
在周盈警惕又凝重的神色中,他坦然自若道:“谁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与罪恶偿还,玄冥帮众烧杀抢掠,作恶多端,走进这谷里,自然是没命出。”
“那向愁眉又做错了什么,他与公室无冤无仇,你——”周盈想着有哪里不对,调转口风,“你们又何必赔上他一条命?”
海若渊却反问道:“难道顾曾云就做错了什么吗?”
身为医者,顾曾云救人不问姓名,不问来历,杀人却思量再三,能放的都放了,她救过的人比杀过的不知道多多少!
“她最后又是什么下场!”
周盈道:“但你不是盗指玄冥,公室……公室也不是罗刹海。”
盗指玄冥杀顾曾云是要夺玲珑骨,要对一个孩子下毒手,罗刹海不是恶盗就是恶鬼,杀人越货如同家常便饭。
周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扯到这里,急道:“向愁眉也没有碍公室的路,放他生路又不会怎样?”
海若渊道:“可他却是自己闯进了死路。”
“你知道这谷叫什么吗,死人谷!上百年来,谷中见不到一个活人。向愁眉与你不同,他进了死人谷,无异于自断生路。”
绝望峰、死人谷,同样不容生人活路。
周盈意识到他是来真的,脸也不好看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我可没说一定要杀他。”
“我只是让他不能开口说话。”
周盈自他话中渐渐听出别样意味:公室与罗刹海结怨已深,这次玉京子和莱山罗罗跑到十里槛撒野,摆明打公室的脸,无论是为了讨口气,还是打压罗刹海气焰,这一次海若渊和明师绝对不会放过玄冥帮众。
以海若渊的手段,杀这二十多人根本易如反掌,那他如此大费周章隐瞒身份———
从一开始他就不想让人知道公室插手此事。
那么,知道他身份的向愁眉只有死路一条。
周盈心上咯噔一下,如果是这样,公室的目标恐怕不是这阵中的二三十人,而是整个玄冥帮!
周盈道:“你要一举铲灭玄冥帮?”
“不是我,自然也与公室无关。”海若渊本来也不指望瞒她,“而是居延府。”
周盈默念着这个名字。
居延府,始终游离在外的第五方势力。居延府以一“义”字募集各处人马归在旗下。成员不比金刀卫那样训练有素,也不像晴岚山市那样精英云集。但胜在人数众多,一呼百应。
不管是谁,一旦被居延府下了格杀令,就会成为天下公敌,世间再无他容身之处。
而上一个被下令围杀的就是恶鬼。
公室不久前才在罗刹海手下惨败,内有奸细,外有罗刹海虎视眈眈,要是为了收拾玄冥帮公然越界,必然惊动晴岚山市,所以才想借居延府的手对付玄冥帮。
然而,其中却有个不大不小却又无法回避的问题。周盈道:“都说居延府公心持正,怎会放任玄冥帮众逍遥多年?”
海若渊道:“正是因为公心持正,才会拘泥小节,自陷罗网。”
“想要居延府出手可不是如此简单。”
格杀令一出,就是人心所唾弃,天下人人皆可诛之、杀之。若是随便一人一事都能下格杀令,那么“公心”二字,最后也只会演变成私欲。成为有心人谋私的工具。
海若渊道:“要居延府下格杀令必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
“哪两个?”
“第一,必须是人命重案。”
周盈道:“第二呢?”
“杀人者要亲口认罪。”
周盈道:“这不可能!”玄冥帮流散各地,不就是怕被问罪?而且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凶手会自愿认罪!
正是因为这两个条件的限制,居延府的格杀令上百年来也只发了一次。
然而,周盈很快反应过来:“你引玄冥帮入阵是要让他们亲口承认罪行。”
海若渊道:“还差一个条件。”
只要这个条件也达成,居延府就会下格杀令,再加上平时民心相背,玄冥帮就会成为过街老鼠,无路逃生。
更重要的是,公室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敲打罗刹海。
周盈脸色不好:“你是说?”
“杀一人。”
周盈惊道:“你要牺牲向愁眉!”
海若渊见她面目失色,道:“你关心他做甚,我记得你们才是第一次见面。”
周盈不理会他的话,忽然死死抓住他的左手,连声道:“你究竟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海若渊对着那一双眉眼,她之忧色,正是自己趣味所在,海若渊轻轻笑着:“关心别人,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一边扯开了周盈的手。
浓雾袭来,周盈只觉眼前一片朦胧,又要伸手去抓,海若渊已经不知道退到哪里去了。
“海若渊!海若渊!”周盈大声喊着。
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人回应她。
周盈在浓雾中走走停停,早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她只好催燃追命火,一探,竟然已经离开山口十多里路。
将火一收,猛地回过头,冲着眼前浓雾道:“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后,一道艳红身影从雾中缓缓走来。朦胧雾霏,聚而不散,周盈看不清对方长相,只看到那女子肩头闪着一双发光的眼。
女子道:“既然早就发现了,怎么现在才说呢。”
那声音似乎听过,但又算不得熟悉,周盈一时倒想不起,只道:“我只是好奇,你跟着我做什么?”
女子吟吟笑着,话中却满是阴阳怪气:“你心虚了。”
周盈被她话问得摸不到头脑,自己有什么可心虚的?
周盈道:“偷窥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女子道:“偷东西更不是好习惯,你说,对吧?”
周盈在迷谷里摸索了半天,向愁眉没找到,海若渊没找到,连玄冥帮众也没遇到一个,又觉得自己被海若渊摆了一道,正不痛快着,听到陌生女子诬陷之语,有些动气,不悦道:“你倒是说清楚,我偷了什么东西?”
红衣女子一步步接近:“日月轮,你敢说是你的东西?”
周盈被她问住,日月轮虽说从小跟在身边,但却是十二指玉楼的东西。
那女子见她被自己问住,更觉得她做贼心虚,出口相讥:“公室的人果然都这样不要脸。”
周盈道:“你说什么?”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以为自己是公室之人。
“少装蒜,公室自己贼喊捉贼,手脚早就不干净了。”话中满是嘲讽。
周盈道:“话清楚些。”
阎王刺无端失踪,又被藏在无忌公室墓中,周盈猜到公室出了奸细,现在听面前女子骂得振振有词,似乎知道个中内幕,不免好奇她的身份。
红衣女子冷笑:“公室果然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旁边青鸟“呀——咿”地附和一声,刺耳的声音窜入耳中,女子摸了摸它的脑袋:“你也觉得她该死是吗?”
“那就——死吧。”
说罢,周盈只觉一阵怪风扫到面前,她侧身一避,腰上一紧,竟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蒙蒙大雾看不清东西,她暗叫不妙,心里却把海若渊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边骂,一边拔剑,劈开缠在腰间的东西。
白雾中随即破出道尖细的响声,是布帛。
周盈道:“晴岚山市未免太蛮横了!”
欢山丹契听她道出身份,本不打算瞒她,当即反唇相讥道:“比不得公室人模狗样。”
周盈心道,你又没骂到我,爱怎么骂就怎么骂。
转念一想,也觉得她骂的有几分道理,该死的海若渊,就说他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与自己寒喧,原来是要祸水东引。心思焉儿坏!
十步之外,赦命青鸟翅羽轻扇,眨眼便飞到二人头顶上。它也不飞远,就在头顶盘旋,站岗似的盯视着二人一举一动。
没那双发光的眼睛,周盈一时看不出欢山丹契在何处。
忽然,一阵疾风扑面,身后短剑察觉杀意靠近,发出强烈的剑鸣。
欢山丹契见状,更加怒上心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用着安心吗?”
周盈本以为她和别人一样,都是为利而动。现在听她这句话,又透出别样意味,疑惑道:“怎么,你认识这把剑的主人?”
欢山丹契再不与她废话,劈手要夺剑,周盈眼疾手快,一下扣住她左臂,道:“姑娘,要不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把话说开。你说这剑有主人,它的主人是谁?”
欢山丹契抬手就是一掌,冷冷道:“可笑,剑都拿在手里面,还装什么蒜?”
她掌风狠毒,重手劈下。周盈在半空截住她手腕,轻轻推了回去,摇头:“不打了,好不好。”
欢山丹契只觉被一股气劲牵引着,想要摆脱,却如何也挣脱不得,倒被对方卸去掌劲。怒道:“不好!不好!”
周盈道:“姑娘,你我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何必与我过不去?不如你告诉我剑该给谁,我亲自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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