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般的几个血红大字,活像张狰狞的鬼脸,在黑黢黢的酒馆中格外吓人,众人每每抬头与之对望,脸便白上一分。
周盈终于明白,这些人群聚在此,分明天黑又不敢出门的原因,他们是忌惮那“恶鬼”。
周盈想了想,又问:“恶鬼是谁?”
瘦黄高个儿只觉得自己被愚弄了,阴阳怪气说:“小子,你几岁?”
周盈:“……”
周盈没想到他突然这样问,想说十八,但想想没几个月就是生日,便说:“十九。”
周盈有问必答,还答得如此实诚,瘦黄高个儿气不打一处来,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看老子几岁!把老子当三岁小孩耍!”
周盈对这话更是一头雾水,因为这骂声显然不是针对他方才动手打人。
众人脸色发苦,避不敢答。反而是方才那人又说话了。
那人说:“公子可曾习武?”
众人纷纷望向周盈身后那把剑,那剑奇得很,这样昏暗的室内,居然隐隐有白光浮动,一看就知道是宝贝。
周盈实话实说:“学过几年。”
那人又说:“公子的授业恩师没给公子说过恶鬼?”
周盈道:“未曾。”
又想,师父提起的事他没理由会忘,现在他是真一点记不得,可见的确没说过。
终于,有人忍不住插了嘴:“修行之人居然没听过恶鬼,那你可曾听过十里槛,听过无忌公室?”
周盈对以上问题,皆答“不曾”。
瘦黄高个儿又牛鼻子哄哄地发话了:“你哄谁,连公室也没听过?”
周盈又要答“未曾”,方才一直说话的人带着难掩笑意,有些无奈道:“公子可真是……”
众人皆在心里接了一句“孤陋寡闻”。
周盈听出他没恶意,问:“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道:“十八学士,叫我学士便可。”
周盈恭敬地称了声“学士”,又细细查问缘由。
十八学士道:“这事要从一百一十九年前说起。”
周盈知道要长篇大论了,酒馆足够宽敞,坐了三十来人还有余位,于是索性在他对面坐下。
一切要从两个预言说起。
公室位于南边的十里槛,世人对之推崇,比之吃斋念佛的和尚瞅见金身大佛不遑多让,无数人抢破头只为进公室当个守门的金刀卫。
不过,就这么简单朴素的愿望也是痴想!
原因不过四字,高不可攀!
一手创立十里槛的初代公室天生异能,凡其预言之事无不成真。这位公室大人在临死之前留下几个骇人听闻的预言,其中有两条一直为世人所遗忘。
或者说不是遗忘,而是自然而然忽略。
因为这两条预言真正应现,距初代公室身亡已经上千年。
第一条预言,提到了四个地方:十里槛、晴岚山市、罗刹海、十二指玉楼。初代公室说他死后,这其余三地必然出现,甚至可与公室分庭抗礼。
显然是警惕后人提防了。
每代公室短则几年,长则两三百年。
预言喧嚣一时,在第三代公室时终于被人抛之脑后。
然而——
七代公室时,晴岚山市出现。
十代公室时,罗刹海又出现。
唯有十二指玉楼,至今不曾露面。当然,所有人都相信总有一天十二指玉楼也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第二条预言,说世上必将出现恶鬼。
初代公室临死前神思疲乏,心情抑郁,这么重要的话居然只说了半截。何为恶鬼,恶鬼又会作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事居然一字未言明。
但只有一点,恶鬼,一共有九个。
十八学士道:“第十代公室,也就是无忌公室执掌十里槛之时,罗刹海突袭好几个城池。这些城池均不属于公室管辖,当公室接到消息,派人救援时,城中人全部殉难。”
周盈道:“恶鬼做的?”
十八学士斟酌一番,居然摇了摇头:“是玄冥帮。”
“罗刹海有三煞,其中有个赤狐。这人是个大盗,手底下有个玄冥帮,里面的人性情残暴,好以杀人为乐,剽掠城池之时更会屠城。”
周盈听着不禁皱了皱眉,又问:“罗刹海与恶鬼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似乎十分很难让人回答,十八学士停顿的时间比第一个问题的足足多了一倍。那瘦黄高个儿忍不住插嘴:“还能是什么关系,蛇鼠一窝。”
一个声音怯怯地说:“可不能这样说。”
说话的是掌柜儿子,他坐得离火光最远,精神好像不是很好,又常常低着头,不甚引入注意。
被这一直默不作声之人忽然一顿反驳,无异在众人面前被扇了巴掌,瘦黄高个儿当即急了:“恶鬼难道是什么好东西?操纵死灵祸世,不过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带骨头,与玄冥帮有什么分别!”
掌柜儿子性情懦弱,人又病殃殃的,被他高声一吼,又赶紧把头低下。
十八学士这时才缓缓开口:“无忌公室联合天下武者数次围杀却又几次失败。那恶鬼修为智谋都不凡,但能祸行一时,为害甚剧,却是别有依仗。”
周盈不由得竖起耳朵。
十八学士道:“那恶鬼在层层围杀下当场死亡,但过段时间又会再次出现,一次次被杀死,又一次次出现。即使挫骨扬灰,也不灭于世。”
听上去匪夷所思,却又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周盈不由一惊:“初代公室所说的恶鬼是指杀不死的人?”
十八学士道:“不是杀不死,而是会不断复生。”
“人生下来有魂有体。”
“活的时候,魂体合一。死了,魂体分离,宽阔大道,各走各的,生前有什么怨什么恨也是人死账消,再大的仇也到此为止。”
“唯有恶鬼一次次复活、纠缠不休。”
“非但如此,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甚至召集恶灵进行一次比一次更恐怖的报复。”
他神情严肃道:“从恶鬼出现,短短不到一年,死了五十六万人。”
周盈敏锐道:“最后杀死恶鬼的是阎王刺?”
“是。”十八学士道,“无忌公室以阎王刺重创恶鬼,那之后恶鬼的确没再出现,一百一十九年了,应该是死了。”
周盈心道,恶鬼既然死了,这次怎又出现?这不是前后矛盾?
他想了想,说:“那墙上的字又是谁写的?”
这下轮到众人沉默了,说到底题下字的人又没自曝大名,这样一问倒显得他们缩头缩尾,胆小如鼠,被几个字吓得连门都不敢出。
十八学士问:“公子来之前没遇到或者听到什么怪事?”
周盈心虚地瞅了大胡子一眼。
那大胡子本来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被她瞅得浑身不舒服,冷哼道:“看来你果真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
大胡子说:“边境四个村庄,上千个活生生的人,死得连骨头渣子都没了,你没听说?”
周盈居然摇摇头。
大胡子皱眉:“你还真是个冤大头。”
周盈回味过来了:“恶鬼干的?”
瘦黄高个儿说:“不是他还有谁?”
周盈说:“公室不管?”
瘦黄高个儿白眼几乎翻到脑门:“阎王刺都不见了,怎么管?”
周盈问:“那诸位来……”
大胡子说:“阎王刺就在这里。”
“!”
如拨云见日,周盈一下弄明白了。四个村子死了上千号人本就骇人听闻,偏偏阎王刺又在这个节点失踪,稍微懂内情的人自然会往恶鬼身上联想。毕竟在他们眼中,恶鬼可以说是前科累累、劣迹斑斑了。
这些人不管是出于正义还是出于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听说阎王刺会在这里出现,于是壮着胆子上山。没想到,又偏偏被门上几个字困住了手脚。
不过这中间还有个很大的漏洞,周盈问:“你们怎么知道阎王刺在这里?”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居然齐齐不作声。只有十八学士道:“掌柜,酒没了,再上些来。”
性命还悬着,此时自然没人有这个心肠喝酒。但掌柜开门做生意,客人叫了自然不能不应,于是应了一声,便摸黑去取酒。
偏偏这一句不知怎的提醒到了什么,瘦黄高个儿脑子一转,冲那病怏怏的掌柜儿子吼道:“小兔崽子,这玩意儿怕不是被你们偷偷藏起来了!”
掌柜病儿子一下被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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