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旃唇齿间已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一哆嗦——这声音,熟悉到骨子里。
她下意识松了口,抬头看去。只见房门口,赫然矗立着一座铁塔般的身影——来人正是忠武侯金归鸿。
星夜兼程赶回东京府的侯爷,连铠甲都未来得及卸下,一身风尘仆仆的玄色轻甲衬的他身形越发魁梧。可此刻,这张刚毅的脸上,表情堪称精彩绝伦——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最终统统化为一种“老子是不是累花眼了”的荒谬。
他一手还拎着个油纸包,隐约散发出烤鸭的香气,另一只手指着床榻的方向,手指头都在哆嗦:“你、你!金旃你个小兔崽子!你这是干什么呢?啊?!光天化日、不对!深更半夜,你、你竟敢——”
眼见女儿衣衫单薄散发赤脚扑在宋家世侄身上,而宋家世侄衣襟微敞跌坐床榻,颈间赫然一个新鲜出炉、带着血印的牙印……
这画面冲击力,堪比万军阵前被敌人掏了心窝子。
那被“轻薄”的漂亮年轻人在女儿身下蹙眉抬眸,似委屈隐忍:“世伯。”
仅仅这两个字,配上那张脸,已经是让人突生神力,誓要为他讨回公道!
金归鸿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就要当场原地昏厥。他猛地将手里的油纸包往旁边吉云怀里一塞。
吉云差点被推的一个踉跄,手忙脚乱的接住烤鸭。
只见侯爷大步流星冲进房内,声如洪钟,带着痛心疾首的咆哮:“鞋呢?外衫呢?春桃秋杏,你们俩死丫头是木头桩子吗!就这么看着你们小姐胡闹?还有你!”
他矛头瞬间转向颈上带伤的故友独子,怒意下意识的敛去,只能狐疑开口:“玉禾,你、你这……哎,你倒是推开她啊!你一个大男人,身板看着也不弱,就由着她、由着她这么胡啃?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宋玉禾心中一叹:果然还是为宠女儿颠倒黑白的“岳父大人”。
金归鸿看着女儿还半趴在宋玉禾身上傻愣愣的盯着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直接把她拎下来:“还不快下来!”
金归鸿骂骂咧咧,却看见女儿雪白双足上的草屑泥土,不由心疼,蹲下身子,细心拂干净了,这才接过春桃手里的鞋子为她穿上。
刚站起身,金归鸿却被女儿的模样给吓了一跳:“怎么哭了?”
只见女儿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委屈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刚才“咬人凶兽”的彪悍?
金归鸿无措的用手背为她擦泪:“这是怎么了?”
金旃猛地扑进父亲怀里,小脸紧紧埋在那还带着夜露寒气和尘土味的冰冷铠甲上。坚硬的甲片硌得脸生疼,可那熟悉的如山岳般可靠的气息,却让她从抽泣陡然痛哭起来。
这一哭,瞬间把气势汹汹的金归鸿淹得没了脾气,手忙脚乱地拍着女儿的后背,声音无措又笨拙地放柔:“旃儿不哭!是爹声音太大吓着你了?爹这不是、这不是急的嘛!乖啊,爹还给你带了珍馐房的烤鸭,你不是最爱吃吗?不哭了不哭了,天塌下来有爹顶着呢!咱不委屈啊……”
金旃闻言,更是嚎啕,仿佛要将上辈子的苦楚全都倾斜出来。
宋玉禾看着方才还凶恶咬人的小花豹猛地变成嚎啕的红眼兔子,把老豹子搞得手足无措,习惯性的低头掩笑,却奈何脖颈一痛。
他伸手,眼见指尖染血,无语般的苦笑一声——夫妻五载,耳鬓厮磨不知凡几……回回都是她先扑上来,或亲或啃,占尽便宜。今日却是头一遭真真切切地下了狠口。
(特注:不知凡几——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也形容数量非常多~~~~~)
颈间那火辣辣的刺痛,竟比前世她任何一次亲昵的啃咬都要灼人。
宋玉禾又落回那伏在冰冷铠甲上哭得浑身颤抖的身影——她方才的控诉犹在耳边。可前世的金旃,何曾为他做饭研墨、拈过绣花针?更遑论千里迢迢去接祖母……若说前世她待他是烈火烹油的“欺辱”,今生这番“强取豪夺”,倒更像只张牙舞爪却笨拙无比的小兽,用尽了她所知的最温柔的方式守护伴侣。
眼看她哭得越发厉害,那委屈并非作假。忠武侯那如山岳般的怀抱和笨拙的安抚,更衬得她像个受了天大冤屈的稚童。
宋玉禾弯臂半撑起身子,手掌支着下巴,一副看戏模样:金旃此番“归来”,行事愈发荒诞离奇,却也愈发让人看不透了。
真是为他殚精竭虑?还是另有所图?
他微微挑眉,瞧着手上血珠——反正,这牙口,确实是比前世更利了。
————————
翌日清晨,忠武侯府正厅。
金归鸿换下戎装,一身利落常服坐于主位,慢啜清茶,目光时不时在下方端坐的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左侧坐着金旃,仰着小脸。身前的秋杏正为她用冰帕子揉着因昨夜嚎啕而肿起的眼,时不时瞪着对面的冤家。
右侧坐着宋玉禾,青衫素净,颈间一圈细白纱布无声控诉着昨夜荒唐。
金归鸿清了清嗓子,放下茶盏,努力摆出严父的姿态。
“咳!昨夜之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情难自禁,一时冲动也是在所难免。”
金旃瞪大了眼睛:“谁情难自禁了?!”
宋玉禾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金归鸿瞪了女儿一眼:“你还说!这些日子的胡闹,难道都是冤了你?玉禾他的为人我为父最是清楚,若非被逼急了,他会一纸诉状把你告去京兆尹?”
提到这事,金旃狠狠嘟囔道:“他那舌头,就该一刀绞了喂狗。”
“放肆!”金归鸿怒拍案几,震得茶盏叮当,“给我跪下!”
堂上众仆都被吓了一跳。
金旃倒也干脆,提裙便跪,但身姿挺拔,仰着头,尤是不服。
宋玉禾眉头微挑——这教训女儿的阵仗,上辈子见过太多次了,倒是没甚心惊肉跳的滋味了。
金归鸿霍然起身,一把抄起倚在柱旁的家法长枪,“咚”地顿地,枪杆嗡鸣,寒气森然。
“春闱之际,囚禁举人,乃为破坏朝廷抡才大典,可罪同詈官。轻则午门杖责三十,重则流徙千里,甚或绞刑!若再熟知律法者,自然知道这诉状可直接呈告御史台,参告忠武侯纵女詈官,再加一条‘治家不严’之罪,鞭笞十鞭!京兆尹,御史台,孰轻孰重,孰快孰慢,难道比不出?”
金归鸿越说越气,差点一枪头就要戳到金旃的脑门上。
金旃一听这话,心下已有些服软,可嘴却死硬:“他……他哪里像是熟读律法之人!不外乎误打误撞——”
金归鸿瞪圆了眼,气的连连拍桌:“玉禾十六岁得解元功名后就做过两年状师,我朝律法条例,他怕是比我还清楚!他能不懂!!!”
眼见女儿的头低了些,他这才顺了顺气,语气和缓了些,苦口婆心的说道:“傻丫头,你好好想想,若非玉禾深知你赵叔父与我袍泽之情,深知此信递不上去,你此刻还能在此口出恶言?甚至你父亲我也得跪在午门领鞭子!”
金旃眼睫一颤——昨夜怒火攻心,也没细想。宋玉禾,竟还留了余地?虽多半是看父亲情面,却也……算他识相!
金归鸿向女儿使眼色:“还不赶紧求你哥哥宽宥,若玉禾不松口,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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