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还是不上妆的好。”
讶于他这句话,詹晏如又抬起头,他的指尖刚好碰上她耳垂。
“比昨日肿的厉害。”
詹晏如这才觉得耳朵有些疼,只听身后的敏蓉连忙解释:“少夫人昨晚散着头发,我竟是没留意…”
郑璟澄仿佛没听见,面色不变收回手,“夫人这么早要去哪?”
“睡不着,想出来走走。”
郑璟澄点头,瞥见天边一线亮彩,他伸了个懒腰。
“我陪你走走。”
想是他为把表面功夫做完整,詹晏如没反驳,两人并肩朝晴棠居外走去。
朝暾初露,湖畔垂柳旁一对对莺鹊追逐,展翅欢唱。
两人缓缓朝前,郑璟澄忽想起什么,低头瞅了眼昨夜未换的衣裳,又抬臂看到袖口沾染的墨迹,眉心一拧。
“你们两个,去取身新衣来。”
桓娥和敏蓉皆是一怔,两人互觑了眼,谁都没动。
许是头一次发号施令无人应,郑璟澄又意外地回头瞥了眼。
“怎么?”
两人这才同时退下,同时回去取衣。
从退开的两抹身影收回视线,郑璟澄问:“母亲给你新塞了侍婢?”
“嗯,婆婆想得周到,怕敏蓉忙不过来。”
郑璟澄倒没显出感激,只道:“弘州说母亲昨日进宫了。”
他的消息自然是比自己灵通的,詹晏如不打算说什么。
瞧他在一处湖畔山石上坐下,正扶额缓解疲乏,詹晏如站到他身侧。
“夫君准备何时进宫谢恩?”
仰头看她,她身姿轻盈柔美,轻风抚过她大红的衣摆,将绵绵楚腰勾勒地清晰。朝霞璀璨生辉,也将她亭亭玉立的样子镀了层金晕。
“你准备好了吗?”
詹晏如回过头来,清丽面貌干净地仿佛才长成的初荷,低髻上的金钗随风摇晃,拨弄金辉也撩人心肠。
“礼仪学了些,终究不能十全十美,与宫里长大的人自然是比不得。”
听她这般说,郑璟澄察觉到她小心翼翼,看她的姿态更明目张胆了些。
“詹晏如,能不能让自己宽宽心?”
此时此刻听他摘下面具这般称呼自己,詹晏如连忙紧张地四周环顾。
郑璟澄却被她这谨小慎微的样子逗笑了。
“昨日请了皇上的侍御医松经年过来,他说神思过度,便会难以入眠。好歹是在国公府,又不似此前那般颠沛流离的,放轻松些?”
詹晏如何尝不想放轻松,可是她不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害了谁。
郑璟澄往边上挪了挪,拍着石面,“过来坐坐。”
接受了他这番好意,詹晏如规规矩矩坐在他身侧,便听他又说:“今日母亲要去紫霞观,按礼节我是要同行的,但目下我的身份还需再藏一藏。”
詹晏如点头,“我陪婆婆去,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
听她唤自己母亲“婆婆”,着实像场不真实的梦境。
“没有——”郑璟澄笑着,“松经年推荐了家卖安神香的铺子,完事后我在习兰街等你。”
习兰街?
詹晏如觉得这名字耳熟,却也想不起哪里听过,她问:“将松大人留了一晚,总不能是因为你也难以入眠吧?”
“松经年曾与罗畴共事过,敬元末年罗畴曾为先帝炼制长生不老丹,据说这丹药最昂贵的就是其中的一味药引,名称‘湛露’。”
“湛露?”詹晏如回忆起此前丘婆与她说过的事,犹豫道:“不会是少女…”
这种东西说出来总归难为情,两人心领神会避开了‘少女经血’四个字。
郑璟澄又道:“也就说得通了。罗畴甘愿暴露五常丹也要藏下的秘密是什么。”
詹晏如想了想,“你是怀疑安善堂早年卖血一事与寻芳阁招募少女有关?”
郑璟澄点头,“那些年镖行在平昌出入频繁,又有招募少女发放粮米一事,实在没法不怀疑其中关联。”
“你打算怎么查?”
刚追问,余光就看到桓娥和敏蓉走了来。
郑璟澄率先起身,迫不及待想要更衣似的,朝两人迎去。
敏蓉和桓娥各带了套新衣,所取衣服颜色不经意流露心声。
敏蓉拿的是大红喜服,和詹晏如身上穿的是一对,寓意着夫妻和睦;
桓娥捧着件西子青常服,是郑璟澄穿惯了的颜色款式,寓意这不过是逢场作戏。
郑璟澄倒是没多想。
他率先朝桓娥走去,习惯性想伸手取那件西子青,可手将要碰到衣服时又果断收了回来,转头去看敏蓉手里的红,但他也不满意。
踌躇之际,詹晏如走近前。
他突然回身,看向她的眸中映着被娇阳照亮的粼粼湖光。
“夫人,来。”
詹晏如又靠近几步,直到被他隔着袖子抓起手腕,露出她手上戴着的一个如冰澄澈的紫玉戒指。
这是大婚那日,在祖堂跪拜后,他照习俗给她戴上的。
“去选一身这个颜色的来。”
两人皆是一脸犯难,却也反驳不得,匆匆应下。
詹晏如撤手回来,对他此举不明所以。
直到两个时辰后,她陪郁雅歌出门,才看到一身雪青长袍的郑璟澄已等在门外。
她离开前,发现他手上多了个如冰清澈的紫玉宽戒,那玉的质地晶莹剔透的罕见,仿佛与她手上的戒指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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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郁雅歌在紫霞观烧香,拜神,请福,郁雅歌没主动提及常安公主在詹晏如身边安插桓娥的事,詹晏如也没提。
只寻着郁雅歌的父亲是编撰【年史】的太师,同她聊了些史籍典故再到诗词歌文,倒是哄得郁雅歌颇为欢喜。
临回府时,同行的小厮说郑璟澄让新妇到习兰街采买,郁雅歌虽觉新奇,却也没拦着,便允小厮带着詹晏如离开了。
从郊区往回城路赶,马车摇摇晃晃,没多久精力不济的詹晏如便昏昏欲睡。
微风吹动车帘,透着金丝绣线编缝的图案,阳光碎影落在脸上。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十四岁的七夕灯会。
那日热闹非凡,不论是通衢大道,亦或小街曲巷全被各种各样的彩色流光笼着。
站在山腰的楼台上远眺,脚下明光烁亮如银河倒映,天上星月同辉好似包罗万象,清嘉胜景让偷偷跑来做酒童补贴家用的詹晏如看得入了神。
“今天是大节。”
坐在长道内等她的郑璟澄起身,绕过镂空隔断朝外围的平层阳台走来,他手臂支着栏杆,同她一起欣赏夜景。
“那你怎得这般悠闲?”
自打那日告诉他自己常来杏花楼,郑璟澄隔三差五就往这跑,有时和小友一起,有时独自一人。
“有情人相会,我又没有心悦的姑娘,会谁去?”
即便他这般说,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上也没显出半分沮丧。
“那便找个清净的地方自己吃酒吧。”詹晏如边说边从托盘里取了一盅递给他,“今日工钱翻番,杏花楼的特酿神仙醉,算我请你。”
郑璟澄笑着接过来,“谢谢姑娘让我也做把神仙。”
“别忘喝完把壶留下...”不敢多留,詹晏如扶稳托盘朝旁边的通廊内走,临走时解释:“执壶是邢窑的,我赔不起。”
言罢,她挤了个善意的笑,文文静静地走了。
后来也不知郑璟澄去了哪,但她领工钱准备离开时,却听掌柜说有个英俊少年退了壶酒,酒钱让记在詹晏如身上。
正想跟掌柜问个始末,却听身后有人唤她:“红豆,快来!”
瞧着走进门的郑璟澄手都被占满了,詹晏如连忙迎上前去帮他拿包裹。
“你退了酒?”
郑璟澄点头,“我不沾酒。”
他边说边借了张无人的临窗小坐,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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