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日马车骤停的惊险,詹晏如沉默下来。
她也没想到这扇子是因她才换的。
不敢再玩,她将扇子放下。
“夫君明日何时启程?”
“一早吧。”
詹晏如点头,“那早些睡。”
瞧她从面前走开,郑璟澄也跟上去,“母亲那我说过了,你若想出门让桓娥跟着,她知道我身份,不会到处说。”
“放心,我会安排好。”
郑璟澄的确不担心她会捅娄子,只怕她一人在国公府不知如何应付。
又说:“有什么事告诉管家,他会安排可靠的人给我送信。”
詹晏如又点点头,走至床榻旁。
“丘婆那,我也跟大理寺门房交代过了,你明日去接,记着拿我腰牌。”
一连三句嘱咐,詹晏如笑了,转身过来。
“有劳了,郑大人。”
也不知怎么改了称谓,仿佛想提醒他分清处境,逢场作戏。
郑璟澄没再说下去。
詹晏如犹豫了下,拨开垂放的幔帐坐在床沿。
铺天盖地的红晕下,她一袭素白端坐正中,灼灼如华,清丽脱俗仿佛花中仙子。
郑璟澄心乱了一拍,收回视线,拇指朝后一指。
“我去外面睡。”
“夫君——”詹晏如忙叫他,“——我不会为难你…”
为难他?
分明是她在佯装镇定。
郑璟澄苦笑一声,索性撩开另一边纱幔在她身边坐下来。
詹晏如这才挪身睡去了里侧,也因此发现方才铺床的仆婢在床上放了好大一块白巾。好在帐内光线凌乱昏暗,她立刻撤了块被头,窘迫地挡住了那块显眼的异色。
听她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背后消了,郑璟澄也躺下来。
幔帐如烟,彻底阻隔住烛火明光,入目皆是若隐若现的暧昧颜色,呼吸都能搅出几分情/欲来。
他倒也知道詹晏如为何强迫自己和他躺在一起。
这是目下井家最急迫的事。
他们要用她拴住自己,也唯有此才能拖延甚至避免蔡家的惨剧发生。
看来,井家确实有问题。
“郑大人…”
詹晏如气音很轻。
郑璟澄侧过脸去看她。
詹晏如正侧躺,枕着两只手看着他。
“怎么?”
她恬静地笑了,眉眼弯弯。
“我在想,若我真的恣意妄为,郑大人该如何应对?”
“你不会。”
郑璟澄是真的了解她,他知道她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去完成井家压在她身上的重担。
所以床笫之间,她依旧唤他大人。
她不会出卖自己。
这是尊称,也是不容触碰的边界。
詹晏如脸上漾出的笑更加温暖甜美,仿佛春风十里,带来满目春意。
“这就是为什么与你相识那三年是我最快乐的三年。”
因为惺惺相惜。
郑璟澄深浓的眸中泛着被春风吹化的柔情。
他好想抱抱她,就像从前她受了委屈的时候那样。
可今时不同往日,身份不同,境遇不同,一切都变了。
这些年,从无挫败的人甚至始终在后悔自己当年决定递出的庚帖,那个写满喜字的东西彻底终结了两人心照不宣的情分,做友人的余地都没留。
“过去的事,不说了。”郑璟澄转头回去。
他逼迫自己阻挡视线,也斩断情思。可心里的口子越撕越大,这是他不想看到,更无力阻止的。
闭上眼,耳边却忽然传来微微窸窣。
再睁眼,花香覆鼻,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
浮动的纱幔将微光滤成令人意乱心迷的细雾,震惊的双眸对上她近在咫尺的如水杏目。
她声音极轻:“离别那日你问我,既然决定了,又为什么哭?”
“你当时说,秋风萧瑟,陌生人离别相送都会落泪,更何况相处三载的人。”
许是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晰。
詹晏如心里狠狠抽了下,却还是勇敢地将埋在心底多年的情绪缓缓倾吐出来。
“因为我失了那个让我高山仰止的人,从此没了信仰。”
混乱的鼻息拍打,往事一幕幕倒回,那双清澈的眼仿佛失神,覆上一层厚厚的水幕,溢着无法克制的悲痛。
“啪嗒——”
“啪嗒——”
两滴温热的泪落在郑璟澄脖间,又顺着他脖颈滑落,灼痛了他心里那道深深的伤。
他下意识去揉她脑袋,就像过去一样,耐心安抚。
可这个动作完全超出詹晏如的预想。
这仿佛是不计前嫌的肯定,是余情依旧的告白。
她本想学着清芷,敢爱敢恨。
他今夜同意与她躺在一起就说明他不厌恶,所以她得寸进尺,继续试探,还以为会背下贪婪惹的祸。
郑璟澄忽然笑了,一扫眼中阴霾。
如从前一样清雅隽秀,仿佛朗月入怀。
“早嫁了我,太后便也无计可施了。目下可怎么是好?”
提到太后,詹晏如心下沉重。
她吸了吸鼻子,强抑住自己那份久藏的哀伤。正想翻身躺下,原本揉着她脑袋那只手却施力压住她后脑勺,迫使她与郑璟澄离得更近了些。
“嗯?”郑璟澄温声,“夫人手下留情,好不好?”
一脸悠然说着关乎性命的事,詹晏如那双原本藏着悲伤的眼也涌进了笑意。
“酒味正浓,成功瞧了大人姿色,睡觉。”
见她又往后躲,郑璟澄没再勉强,松了挡住她的手。
也不知她是羞还是怕,这一次背对他翻身过去。
郑璟澄侧身过来,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笑意逐渐收敛。
太后老谋深算,这回完全捏住他软肋了,从无败绩的人也终于看不懂这场棋的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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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
詹晏如起身时,郑璟澄已经走了。
敏蓉是一大早回来的,瞧见詹晏如起身,她忙进屋来。
“昨夜少夫人与世子同房啦?!”
詹晏如坐在镜前,由着她梳头发,反倒问:“昨日你怎么没回来?”
敏蓉抬眼,小心觑了眼詹晏如的神情。
“昨日大人和夫人没在府上,等到晚上她二人才回来,我交代完少夫人说的事就宵禁了。”
詹晏如收回视线,没再问。
敏蓉又说:“夫人和大人都关怀少夫人在国公府过得如何,也问得多了些。”
“是吗?都问什么了?”
“吃穿住行,能问的都问了。”敏蓉又看了她一眼,“井大人说朝中盛传世子就是大理寺的郑大人。”
詹晏如没什么反应地看着她,“你怎么说?”
“我也不好断定。但这几日看着世子忙忙碌碌的,又是请御医,又是找京中官贵应酬,倒也不似此前说的常驻山林。”
她想了想,又说:“还有那日世子遇袭。”
詹晏如掀眼看她,“你说了?”
敏蓉点点头,“我不能说吗?”
詹晏如没再说话,等着她把头发梳好,才交代。
“我今日要出门一趟,你替我去文成街盘下那铺子,晚些时候我要过去。”
敏蓉应下来,将文成街的铺子地址写下。
詹晏如读了遍,出门前又交代:
“不必在那等我了,办完事我自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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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车的驭夫仍是那日去过百合巷的小厮,他今日看着比那日热情更多,驾车也更稳更快。
到了大理寺,詹晏如按照郑璟澄此前说过的,用他的腰牌还有他签字盖印的批文,顺利接出了丘婆和阿必。
按照敏蓉留下的地址,驭夫又驾车去文成街。
这是处通衢大道,越过重重瓦舍能隐约看到皇城内的金阙宝顶。长街两侧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车马喧阗,好一番热闹场面。
驭夫将马车停在处不碍事的街角。
陆续下车后,丘婆环顾四周。
“这是闹市了吧?铺子的房金定然不低!”
“房金的事阿婆不必担忧。”
詹晏如按照敏蓉写下的地址带着二人走至沿街一排商铺的最靠左一间。敏蓉应是才走不久,这时铺子开着门,房东还在。
知是租下铺子的贵客,房东将商契和钥匙分别交给詹晏如后便离开了。
离开时正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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