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井全海的声音走远,詹晏如才迫不及待开口:“罗医士怎么在这?!”
许是詹晏如看上去着实紧张,罗畴温声解释:“这与我住的地方很近,避免绕路常从这家酒楼的甬道穿行,不想竟碰到姑娘。”
眼睛方才适应黑暗,詹晏如连忙打量起这个甬道。
左侧是面无窗的青砖墙,右侧倒是有窗,隐约透出里面的微光。
甬道两侧不齐整,堆满了菜篮和酒架,黑暗中倒更像是形状怪异像的蛰伏野兽。
“我便不叨扰罗医士了...”詹晏如恐惧不安,边说边去拉门。
才将门拉开一条缝,罗畴忽伸手将门抵住。
“詹姑娘怎么认识那个姓井的泼皮纨绔?”
他突然沉声,可詹晏如怕地紧,更不敢告知实情。
“几年前碰到过,并不熟。”
“井全海可是臭名昭著,前面寻不到人便会折返。姑娘若信我,不如同我从甬道穿过去?也好彻底摆脱他?”
詹晏如下意识想拒绝。
因她知道罗畴突然出现于此定是早有预谋。
他今日告假,又没让药童去大理寺传话,还专门选了个抽不开身的医士帮他去看诊,无非是想引詹晏如亲自跑一趟。
所以他必定早就等在安善堂周围,就等着詹晏如现身。
方才井全海追逐,他见机行事在紧急关头救了她一把,这么做无非是想降低她戒备,进一步试探。
为何要这般神秘呢?
恐怕他是发现郑璟澄在怀疑了,才用这种方法打探虚实。
若是詹晏如表现出异样,反倒让他戒备,只怕更会打草惊蛇。
于是,詹晏如只好强忍着惊惧带来的心慌,故作镇定道了声:“好”。
罗畴轻轻一笑,倒也温润。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在这条仅容一人宽度的甬道穿行。
“没想到姑娘还与郑大人相识?”走在前的罗畴忽然开口。
“不识,只是丘婆是什么重要人证…”
但甬道内时不时传来老鼠啃咬的声响,让詹晏如脑袋里又浮现出客栈尾房里那具腐烂尸体,胸口也跟着沉闷。
“什么人证?”罗畴又问。
从始至终,郑璟澄只说她和丘婆处境危险,并未提及细节。
但方才在安善堂看到的那一幕,加之前一日他提及的五灵脂,倒也让詹晏如因着那味药而起疑,随口编了个理由试探。
“好像是禁药。”
却看罗畴突然顿了下步子,笼进黑暗的脸上不知是何表情。
脚下依旧踩着破碎瓷片发出的‘嘎吱’声,詹晏如却丝毫顾不上那些障碍,因为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歪打正着。
半晌后,罗畴悠悠开口。
“那日我发现丘婆身上有慢性毒就曾怀疑过是否与那禁药有关。但那药早就被朝廷明令禁止,我想着不可能还会有人误食,便没敢声张。”
“怪不得。”詹晏如紧张回应,依旧试探,“昨日回去的路上还听郑大人与同行的人提过一二。”
“嗯,姑娘听没听说过五常丹?”
詹晏如犹豫,“没有。”
“也对。”罗畴温声一笑,“那药在先帝时期盛行,当时你不过是个娃娃,定然不知晓。”
这般说法不免让詹晏如生了几分好奇,“先生可否讲讲?”
伴随着脚下渣滓越发密集,詹晏如没走稳,扶墙时发现已走至甬道另一侧的小门处,正有微光从门缝透进。
“说来话长,只是目下我还有要事。”罗畴边说边将面前的小门拉开,强烈的光线瞬时拢在二人身上,晃得睁不开眼,“不如姑娘去安善堂等我,晚些时候我过去同姑娘细讲。”
待视线清晰,罗畴依旧温润含笑,他都这般说了,詹晏如着实不好追问,索性应下来。
可她在安善堂等到暮色四起,眼看宵禁在即,罗畴依旧未到。
白日他告假,想必晚上会来值夜。詹晏如犹豫了番,想是这个时点她也赶不回大理寺去,索性由罗畴的药童安排了个舍间,也好看看罗畴究竟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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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完女尸案的验尸格目,几日没怎么睡的郑璟澄脑袋都快炸了。
他掀门而出,才发现皎月已然高悬,清冷的月光正落在门外站着闲聊的几个衣袂翩翩的公子身上。
“璟澄!”
身着茶色短袍的男人回身过来,眉如漆染,眸光熠熠,脸上的酒窝填了几分友善亲切。
“修洁?”郑璟澄脸上漾开一抹笑,“怎么跑我这来了?”
乔新霁,字修洁,与郑璟澄是多年同窗,也是礼部尚书乔晁的独子,却始终无意仕途,沉迷舞文弄墨,修仙炼丹。
他拿着自己最喜欢的一块脂玉腰佩,提到郑璟澄面前炫耀。
“自是让璟澄兄瞧瞧我这玉的成色如何。”
擅闯大理寺就为这点破事,郑璟澄无奈于他的顽劣,视线扫过他身后跟着的一个瘦削男子,他身上还背着个药箱。
弘州猜到他心思,解释:“这是代罗畴替丘婆诊治的医士。”
“这是沃君!”乔新霁悦然介绍,“我本是找他给我下下火,听闻他要来大理寺便装做他药童,跟着一起了。”
难怪都没被门房刁难。
郑璟澄将他提的玉接下,放在手里盘了几下,“赶明修洁兄也给我弄一块,老样子,还是将表字刻上。”
这就算是认可了这块玉的成色。
乔新霁满心欢喜,凑他身边说:“这玉是沃君去西市赌石得来的,这几日安善堂招药婆子,恐怕得过些时日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沃君连忙回话:“再有半月,怎么也能招募完。”
“半月?”郑璟澄想了想,“那得是招多少药婆子?安善堂何时这么缺人?”
沃君:“眼看是割蒲昌和艾叶的时候,便多备了些人手。”
正要提步的郑璟澄忽地想到什么,脸色一沉,当即转身问乔新霁。
“多年前你父亲还主理祀部时,是不是也在这时候因尚药局开炉,祭祀过药神?!”
乔新霁被他问得一脸莫名。
那得是多少年前了?他仔细想了想。
“那时候还是先帝执政吧?!这些年早没这规矩了...”
“那就对了!”郑璟澄醍醐灌顶,忙拍了拍乔新霁的宽肩,“让弘州给你们安排个舍间,我要去趟安善堂!”
原本还打算与故人围炉夜话的乔新霁倍感失意,忙去追郑璟澄:“璟澄,明早再说不行吗?!现在可都宵禁了!”
走在前的西子青却仿佛一刻都不愿再等,三步并作两步朝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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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晏如在安善堂的舍间等至深夜都没等来罗畴。
这个舍间挨着配药房,苦涩味道较其他房间更为浓郁。她推开窗子,窗外正对着一片空旷的黑暗,却时不时能听到漆黑中传来的谈笑声。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外面?
詹晏如不免觉得新奇,便又探头朝外仔细瞅,奈何舍间外的壁灯过于明亮,让她什么也看不真切。
想是罗畴不会来了,詹晏如在窗边落座,眉心却依旧蹙得紧。
但他为何要把自己支来安善堂?
为了脱身?
可詹晏如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若是只为脱身,他没必要透露五常丹的消息,更没必要在井全海面前帮助自己。
那便是想让她看到什么?
想到安善堂白日征召药婆的场面,詹晏如将窗子关上,准备出门向值夜医士打听打听。
才走至门前,却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凌厉的问询。
“她在里面?!”
詹晏如身子一震,因为这声音颇为熟悉,让她立刻想到平昌那个抢砸她铺子的人。
那是平昌士绅钟继鹏的得力干将,他怎么会在安善堂?!
来不及想,她当即将门闩紧紧扣上,跑回窗边。
这个舍间空空荡荡,她根本无处躲藏。瞧着窗外是片泥地,再向前直通种药的药田,她未做思考,爬窗跳了出去。
她个子小,半人高的窗子还险险崴脚,好在脚下的泥土松软。
沿着土路往前,直到走上条尽是药婆同行的土路,她才从路边提了只破竹篮,混迹在药婆之间。
夜里光线不足,不仔细倒也不好辨别异常,顺着人群缓慢行走,她听到前面的人浅声交谈。
“哪有半夜采艾草和蒲菖的…”
“你呀,就别多事了,西面那棚子下面坐的人看着就不好惹。”
詹晏如顺势望去,西侧的棚子离得不远,棚顶的油灯勉强将下面的人照亮,却也看不清面目。
随着队伍向前,药婆们一个接一个将自己拔的艾草和蒲菖堆放在东侧的仓库门前。
詹晏如光顾着留意西侧棚子,没注意旁的。
身后药婆忽拍了她的背,问:“你哪来的?筐子里是空的!”
詹晏如这才发觉筐中空无一物!
眼下这声询问反倒让东侧仓房前的白髯老头远望过来。
她赶忙退出队伍,低下头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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