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的公子?”詹晏如格外警惕,眼波一转流向端坐一边摇扇的少女,“是替茉如出嫁?”
井茉如闻声望来,耀黑的眸子透着难以明确的情绪。
向初丹拉着詹晏如往堂内上首走,这着实是个罕见的‘殊荣’。
“太后住的新华园建成,你父亲因此建功,太后一高兴便赐了桩姻缘给井家。”
詹晏如心下忐忑:“又是太后赐的姻缘?”
向初丹笑道:“井家的女儿不多,你大姐姐几年前就出嫁了,这事你也是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那时太后本是让井蔡两家联姻,井平婉只比自己大一岁,正是合适人选。但向氏不愿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蔡家那个得了风流病的公子,便逼着井学林把她的小相递了上去。
所以,她便成了井家二姑娘,成了与蔡家联姻的那位闺阁都没出过的小姐。
“三房的茉如倒是刚过破瓜之年,正是适龄女眷,倒也勉强能出嫁。”
她从三房身上收回视线,流露出一副甚为可惜的表情:“但巧就巧在,早年你要嫁给蔡家时,太后就见过你的小相了。这茉如即便年级合适,和你这模样也相差太多。”
“太后记挂井家,更念着之前那事欠了你桩姻缘。这不才真真用心赐了这份良缘,总也不能驳了太后的好意。”
她把这事说成一份天大的喜事,詹晏如却始终警惕。
她不了解这些官场上的算计和阴谋,只知这一次她必定又是替他们挡灾的。
瞧着井学林也在一边落座,径自取了几上的茶盏,算是默认向初丹的说辞。
向初丹:“放心,这次可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而是庆国公邵嘉诚的大公子邵睿泽!听喜官说他年仅十二便被授金册金宝,立为世子——”
“——却不知有何顽疾,如今二十好几,无心嫁娶!传闻一直不在京中,而是在山林里隐居!”
蒙月怡不合时宜的打断,却见向初丹立刻朝她射去一道锋芒。
她连忙意识到自己言多语失,避开视线。
向初丹又恢复笑意。
“我却也不愿为难了你,只不过圣命难违。要知道,庆国公可是皇上的表叔,不仅有王爵还有功勋!若是这桩姻缘有所差池,那不等于打了皇家的脸?”
她瞥了眼旁边的井学林,说地别有用心:“如今你阿娘已不是原来那个贱籍的外宅,好歹成了井府的妾,若是井家出了事,她也是逃不掉的。”
詹晏如眉心蹙地更紧,就知道她会用詹秀环做威胁。
向初丹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我与你父亲商议过了,这几日就把你加到井家族谱——”
“——我从未想过进井家…”詹晏如及时截了她的话,也让一屋子人震惊。
“从前便是拿钱办事的关系,如今亦是如此。”
“这些年我过得不易,却也勉强保下了性命。我不愿去高攀什么国公府的门楣,只想安安稳稳的!”
詹晏如又去看端坐一旁那个十六岁的少女。
“井大人若不就当我死了?再将茉如的小相递上去,许才是门当户对的般配。”
被她回怼,向初丹脸色沉下些。
“平宁,你要知道,当你死了那你就是死了。”
“夫人的意思是若我不被井家所用,留着这条命便没有意义?!”
向初丹失了悦色,握着她的手脱离。
“平宁,你至少该为你娘想想,好不容易才脱离贱籍被高抬为妾,这些年衣食无忧,再不用如此前那般无依无靠。若你死了,她一个迟暮美人又有什么用呢?”
詹晏如紧紧攥着拳,忍受着被人利用的愤怒。
向初丹:“夫君已是对你格外开恩了,即便你这身世着实令人生疑,但这些年他待你们母女二人终究仁慈。知恩图报的道理,平宁不会不懂吧?”
“夫人何必把这些肮脏的交易说得如此高洁?!究竟哪来的恩?”
“若说是救我于平昌童试虚报家世一事,那我的恩早都还尽了!对于阿娘,早些年郎情妾意的事,井大人难道不该负责?!”
“我却也迷惑,究竟是我和阿娘高攀了井家,还是井家高攀了我!”
“啪”——
井学林拂袖拍案,震碎碗碟。
就连彻底变了脸色的向初丹都被吓一跳。
“不识抬举?!”
井学林眼神透着凶狠,起身朝她走来,“要知道那世子爷眼睛长在头顶!传闻皇上几位妹妹对他倾慕有加,一年却连面都见不着!”
“茉如嫁过去?凭她的安分守礼,哪一点能比公主强?!捂不热世子的心!太后赐予的良缘,一辈子都修不成秦晋之好!”
“但你便不同了!从小耳濡目染那些个奇/技/淫/巧,说不定就把那心在桃源的世子爷给招揽回红尘中了呢。”
被他当众羞辱,詹晏如的眼角沁洇出一抹微红,指尖陷进掌心。
“你就不怕我把当年替考的事都抖出来?!”
“你敢么?”井学林在她面前定住,居高临下的姿态睨着她,“即便你不进族谱,你阿娘也已是生为井家人,死为井家鬼了!”
“是你亲自把她送进井府的,从那一刻,你们母女的命运就已和井家拴在一起!”
“想毁我?等同于亲手将你母亲推入绝境。”
他猖狂起笑,那样肆无忌惮,“你敢么?她可是无辜的。”
瞧着詹晏如咬唇忍住的泫然欲泣,井学林忽觉得她这样子还真是美得令人窒息,比她娘年轻时更胜一筹。
想起詹秀环年轻时披着轻纱在他面前飘摇起舞的样子,心窝里忽升的情/欲让他用拇指捻掉那颗近乎从她眼中掉下的泪,视线更是从皓质呈露的皙颈一路滑向山峦又至楚腰。
他靠近她耳侧,语气也因此温和了更多,“好好想一想,若你不顾一切,我也就不顾脸面了。”
耳边落下他讥笑反复。
詹晏如只觉得听进去的每一个字都在凌迟自己仅剩不多的尊严和信念。
她心中愤怒已然澎湃,憎恶与仇视的火苗趋于燎原。但她毫无反击余地,只能独自背负着所有屈辱,让它逐渐毁灭掉自己怀抱的理想和抱负。
她不信命的,她从未放下过坚持和努力,想要摆脱那些生来就注定的低廉。
但似乎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命运的玩笑,成了画地为牢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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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晏如并未答应井学林的安排,所以她也没能见到詹秀环。
不愿在井府多留一刻,在向初丹安排的婢女监视下,她出了门,失魂落魄徘徊于平凡却热闹的市井间。
婢女叫青莲,这些年跟着向初丹,也知道井府上上下下怎么对这位外宅姑娘的。
但今日从上到下都在对她恭维不止,有人说是太后赐了份好姻缘,于是她也想和詹晏如搭话。
可怎么夸这门姻,詹晏如都无动于衷。
直到走过个巷子口,忽听炸肉铺外几个中年人交谈。
“这几日金吾卫到处在搜查。”
“肯定和安善堂有关!听说先帝时安善堂就出过事!”
“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高价买血那事?!”
“哎呦,这事知道就得了,可别乱说!”
詹晏如缓了步子,再想探听几句,几个男人已经散了。
瞧她驻足,青莲终于寻到与她攀附关系的好机会,忙机灵地上前搭话。
“姑娘没听说过吗?”
詹晏如收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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