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里的文书比北宫存着的那些全面，同时里面记录了太多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又不全是，认真翻找能发现不少历任皇帝和皇太子的相关事迹。更别提那些干预政事的皇太后乃至皇后的记载中，还有不少与前朝政事相关的内容。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全那些史官需要的材料的。
方孟春也不敢把这些全都搬到北宫保存，生怕没有专人看管的情况下，一不留神就让人给弄坏了、弄丢了。
“林女史，这许多文书，我一时也挑不出需要的几卷来。不如今日先暂且这样，我回去将情况禀告皇后，再看看如何是好。”
方孟春是比较倾向于自己带着纸笔来这誊抄，但这样有个缺点，就是太费时间了，而且也没人告诉她具体需要哪些内容，会做不少无用功。
还是先向上级请示吧。
“无妨，”林女史淡淡道，“这本就是我的职责。以后女侍中如果还有需要，尽管来掖庭找我就是。我若不在这里，就是在西边的院子，不会难找的。”
西边是嫔与世妇等低级内命妇的住所，方孟春替皇后办事去过几回，环境虽然和北宫没得比，但在掖庭里就是佼佼者了。
她们虽不受重视，但到底是天子之妾。
林女史送方孟春出掖庭，方孟春便借机和她聊了些宫中女官的日常工作，出于谨慎，并没有直接打探“许氏”的消息。
落日照在长长的宫道上，方孟春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林女史谈着天，却见迎面走来了三人，嬉闹调笑着，穿着打扮不与掖庭寻常女官或宫人相似。
“许承华入宫才三日，就和旁人打成一片了。”林女史小声感叹，实则是在给方孟春介绍来人的身份。
那许承华刚轻轻拍了下身边同伴的手臂，掩着嘴笑得灿烂，伴着余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十分惹眼。
即使方孟春从未见过另外两人，她也能认出哪位才是将来的许太后。
并非得益于外在的妆饰，而是因为这人打骨子里就极其惹人注目，和邓贵嫔有几分相似，但却少了几分稚嫩。
方孟春的心蓦地一沉。
过早介入会扰乱因果的，她可不想掀起蝴蝶效应。
虽然不好装作没看见，直接擦身而过，但互相行个礼，示意一下也就够了。
她这样想着，却听到：“这位……夫人，还请留步。”
方孟春尽量控制着内心的波动，平静地望着许承华。
时人对女官的称呼，或以职务，或以爵位，或以“女郎”“夫人”等。而“女郎”和“夫人”的差别则在于是否已婚。林女史自幼没入掖庭，如今头上梳着年轻女子流行的发型。
故而方孟春知道，许承华口中的“夫人”指的肯定是自己。
另两人见状都往后退了几步，行过礼后先告辞了。许承华也收了刚才同旁人嬉闹时的不安分，规规矩矩地行礼，朗声道：“初来乍到，还未曾见过夫人。见夫人是女官装扮，贸然打扰。”
刚才离得远，现在走近了一看，方孟春才发觉许承华的外貌和宝善法师颇为相似。面色红润，明眸善睐，极有精气神，但又多了几分少年朝气。
所谓面如满月，目若青莲，不外如是。
“我姓许，名灵妙，有幸被纳为承华世妇，三日前才入的宫。不知夫人在宫中是何职位？”
“方孟春，女侍中。”
身处人来人往的掖庭，又有林女史在一旁，方孟春拿出了秉公办事的态度，没有一丝要亲近的意思。
不，哪怕现在是和许灵妙私下面对面，她也会这么做的。
“原是北海公主，方才失礼了。”许灵妙说道，却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眼里还有几分好奇和探究。
方孟春微微一笑，不愿多说，见许灵妙没有再挽留她，就和林女史一道走了。
她直觉许灵妙必然是有备而来，或许她已经从宝善那里了解到了自己的事了，但方孟春现在还不想与任何一位妃嫔有过深的交集。
此时此刻，世间除了她方孟春，没人能想到这个住在掖庭中的、品级不高的世妇，将来会成为太后。
就连许灵妙本人也不知道，也根本不敢想吧。
那么，她也该装作不知道为好。
而许灵妙目送着方孟春和林女史离开后，也并未在原地久留，快步追赶上了先行离去的同伴，言谈如常。
心里则想着：姑母和她说的这人，似乎并没有要关照自己的意思，甚至还有些冷淡。
好生奇怪。
……
回到北宫，方孟春和皇后汇报了大致的情况，然而皇后并未给出解决的办法，只让她静候圣意。
和大多朝政不同，修国史是一件很重要却不紧迫的事。方孟春虽然很想参与，却也知道急不来。
约莫过了四五日，皇帝那边就定了主意，让她和兼任著作郎的侍中梁辉当面讨论。
黄轨领着方孟春从北宫，走到她初进宫那日见到皇帝的偏殿外。
方孟春现在对宫殿的布局了解得更多了，知道这里本是藏书之处，宫中人俗称西书阁。
梁辉可以出入禁中，方孟春尚无法涉足前朝，安排在西书阁，对二者都方便。
方孟春到的时候，梁辉已经到了，二人互相行了个平礼后就各自坐下了。
“梁侍中拨冗前来，辛苦了。”
方孟春的心情颇为雀跃，梁侍中算是她第一个有正儿八经的来往的，又和她没有亲缘关系的前朝大臣了，自是意义非凡。
同时她也有点忐忑，万一这梁侍中是个腐儒，那她还得多费点嘴皮子，才能办好这件事。
好在梁侍中好像并不觉得和方孟春共事有何不妥，他都是做祖父的人了，北海公主也并非在室女，况且这还是在宫中，有许多人看着，并不逾矩。
“早闻女侍中才学过人，久仰。”
“不敢当，粗通文墨而已。”
梁辉接着感叹道：“先帝在时亦有女官辅佐，甚至有女尚书处理章奏表议，此盖源于魏明一朝。另早在汉时……”
方孟春顿时感到无奈，梁侍中人挺好，就是说话喜欢引经据典。
其实他所提的那些女官，说是能处理文书，大部分都只是担任皇帝或者皇后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