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斗星见到仇人,才真切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上阳城一连四五天阴雨绵绵,院子东侧,栽了一株柳树,已经十六年了。
初春之际,细青的芽儿争相冒出,碧绿垂丝。
枝干粗大,一部分柳条落到青瓦高墙之外。
古人说,柳树可去病消灾,晏斗星满月那天,晏适重跟孟珞颐两人亲手种下这颗柳树。
晏斗星扶在窗台往外望去,正看到被微风吹起的柳州,鼻尖酸涩。
柳树大概是护了她的,不然为何离开家,受了灭顶之灾。
“姑娘,这风吹得怪冷的。”
都说春风和煦,但加了雨水的春风,多了刺骨的冷。
晏斗星哆嗦一下,伸手穿上桃昔给她送来更厚实的衫子。
衫子里加了一层棉,穿上后,身体舒服很多。
桃昔摸了摸她的手,发现沁凉的,吓了一跳,赶紧关上窗,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端过来递给晏斗星。
嘴里念叨着,“姑娘,怎么对着外面发呆,都快冻成冰块了。”
晏斗星吹了吹热水,待到温度差不多,一口喝下去,暖到心底,仿佛连脚尖都变热了。
“最近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总归这两天吧,已经下这么久了。”桃昔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过来,顿了下,不满地嘟囔着,“姑娘是不是又想找他了。”
他?晏斗星一时没反应过来桃昔说的是谁。
接着,只听她继续道:“我说姑娘,你就不能让他过来哄你一次吗,明明是他。”太过分。
桃昔瞧着晏斗星脸色不对,声音逐渐变小,甚至最后几个字都没说出来,直接咽了下去。
晏斗星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桃昔在说秦方示。
想到他,沉淀几十年仇恨再次涌上,晏斗星恨不得立马将他扒皮抽筋。
来日方长,前世今生的账,她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不是,我是准备栽一些芍药。”
她语气再寻常不过了,让桃昔怔了,以为刚才见到的那一幕是错觉。
大概是错觉吧。
姑娘怎么会露出那么狠戾眼神,像是要灭世的狼崽子。
她以前也不是没说过秦方示的不好,姑娘骂都没骂过她,怎么会恨她呢,对,肯定是看错了。
“姑娘,好端端地,怎么想种芍药了?”
晏斗星换了副神情,挑挑眉:“大概,那是我灵魂住过的地方。”
桃昔只当她又看了什么稀奇话本,并未放在心上。
事实上,晏斗星说的都是真的。
前世死后,灵魂一直消散不了,便一直在司延华后院的芍药上。
每天最常见的就是芍药还有他,想到那个人,她心里都是感恩。
过了一个时辰,雨停了,乌云散去,天空变得明媚。
晏斗星让人买了芍药花,换了身利落的衣袍,手里扛着锄头。
在柳树附近圈了一块地,准备都种上芍药。
她亲力亲为,连桃昔帮忙都不让,干劲十足。
“黏黏。”
晏斗星正在奋力刨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她死都忘不掉的声音。
她握着锄头停下来,转过身,果然是他。
脸上因干活而出现的红润逐渐消散,血液陡然变凉,脸色瞬间苍白。
“你怎么进来了?”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厌恶之情如山洪奔泄,挡都挡不住。
秦方示被她样子吓到了,但也只是那一瞬间,他头戴玉簪,几个大步走得那叫一个风流倜傥。
如果不是这般人模狗样,前世也不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他伸出手想牵晏斗星,她退后一步避开了。
“还在生我气呢?”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晏斗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原本她都快忘记,是桃昔在她耳边嘀咕才想起来。
前些日子,秦方示跟朋友在茶馆阔谈诗词,让她去九方斋买些甜食过来,又叮嘱她,有位朋友不喜甜,再买些咸味零嘴。
晏斗星见他难得温柔,心生欢喜,结果就把叮嘱给忘记了。
秦方示见没有咸味零嘴,当着众人的面骂她蠢钝,晏斗星气走了,这段日子,谁也没理谁。
见晏斗星不吭声,秦方示继续道:“是我的错,不该那么说你,只是,我以为这么点事你能记住。”
呵,这不还指责她连这点事都记不住吗?
前世她简直是瞎了眼,才看中他。
拿了她各种好处,又觉得没面子,经常要在朋友面前贬低她,嘲讽她,以此来衬托他不是卑微的那个,而且晏斗星上赶着追他。
晏斗星没理他,继续挖坑,每挖好一个,都将芍药种下去,种完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了。
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干体力活,晏斗星累得腰酸酸的。
秦方示没有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站着,期间从未开口提出帮忙。
晏斗星见他如树一样站在远处,忍不住讥笑。
他还真是个清高读书人,便是来求她,脏活累活是一点都不愿意沾。
“黏黏,你终于好了,快喝口水。”他看向桃昔,“还不快给你家姑娘倒杯水。”
晏斗星听了这话十分不悦,斥道:“既然知道我渴了还不给我倒水,还有,桃昔是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对她发号施令了?”
秦方示错愕,晏斗星这是在跟他说话?
她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脸色僵硬。
他家虽穷,可与晏斗星两个人之间,他一直处在高位,被如此教训,还是第一次。
他面上挂不住,想甩袖离开,可一想到今天过来的目的,咬咬牙,最终是忍了下来。
同样错愕的还有桃昔。
她家姑娘什么时候硬气了?
以前秦方示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姑娘也只是像和事佬一样说两句,从未像今天这样义正言辞的反驳他。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呢,喝点水,就当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秦方示拿起手边的水壶,给晏斗星倒了杯水,递过去。
晏斗星鸦羽一般睫毛颤了颤,微微垂下,盖住眼底想给人踹出去的烦躁。
她当做没看见,自己拿了个新茶盏倒了杯水,自顾自一饮而尽。
秦方是端着杯子,尴尬地站着,想说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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