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后,天气渐渐转凉,有了几分秋高气爽的意味。
亚罗卡的德文卷毛猫怕冷,总喜欢钻到人的怀里。
陶织悦正盘坐在地上,手中缠着猫爬架的绳圈。
卷福把前爪搭在陶织悦膝盖上,后腿一抬就缩进她的怀里。
卷福的花毛稀疏又短,耳朵大大脸短短,有点像外星来的小猫。
陶织悦安抚地摸摸它的脑袋,唤来小郑帮卷福穿件衣服。
再低头时,刚缠好的绳圈又散了一地。
她叹口气,熟练地绕到猫爬架后面,揪出一只正在捣蛋的小金渐层。
被揪住后勃颈的小猫细细地叫了几声,扭着小身子在空中挣扎,爪子张开像朵小花。
欺负下小猫,陶织悦放走它,直起身子舒展肢体。
今天是裴究出院的日子,但他迟迟没有告诉她几点离开。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
陶织悦和聂乐言知会一声,出门朝医院方向去,一边拨裴究的电话号码。
电话拨出去,几分钟都没有接通。
一阵拨号的嘟嘟声中,陶织悦穿过黄叶纷落的街道,距离医院越来越近。
凉风一吹,成群的“黄蝴蝶”从枝头倾泻而下,化作一场转瞬即逝的金雨。
她正打算挂断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回应。
“……喂。”声音有点沙哑,还带着刚睡醒的粘腻感。
“你刚睡醒?”她抬头看天上的太阳,被透过树冠的光迷了下眼。
根据陶织悦这些天的观察,裴究不像是会一觉睡到下午的人。
这样的行为可以说是反常。
“不小心睡着了。”他简短地解释。
裴究没有过多说,她也不再追问。
陶织悦话锋一转:“你什么时候出院,我送你?”
“不用了。”
“不用了?”陶织悦重复一遍,有点摸不清他打的什么算盘。
中秋那天不是还巴巴地暗示她来陪他吗?
陶织悦停住脚步,已经站在医院不远处了。从这里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医院敞亮的玻璃大门。
“我临时有点事,先离开了。抱歉,下次向你赔罪。”话筒那边的声音说得缓慢,隐约夹着粗喘。
又一阵风来,街道上的落叶飘下来。
她发觉手心有些痒,原来是有片小叶子溜进她握着手机的缝隙。
她把叶子挑出去,手机再贴回耳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医院大门。
叶雨中,一个高大的人从医院大门里出来,他穿着极简风的黑色毛衣,肩腰线条被勾勒得笔直利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步伐有些沉重。
随着距离的缩减,渐渐看清那人——正是裴究。
他右手还握着手机,脸颊却呈现出不正常的绯红,眉头也压抑着眼皮。
喉结上下滚,他用手背抵住嘴,又把右手的手机拿远了点,才克制地咳了两下。
抿着的唇翕动,声音从她耳畔的手机里传出来:“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一下。”陶织悦打断施法,“你说你已经走了,那你现在在哪?”
裴究没有犹豫:“公司有急事,在处理工作。”
他说话时面色不变,像是手上就拿着几叠文件似的。
陶织悦觉得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有点好笑。
“那你让姚修接下电话,我有事找他。”
“他不在……有事跟我说。”
“那好吧,”陶织悦盯着远处那人,“我今天早上算了个卦,和你有关。”
男人缓慢转了几下眼睛,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然后呢?”他有些不解,但还是配合着问。
“卦象说,今天你的幸运方向是南边。”
裴究的步伐停住,侧头朝陶织悦的方向看来,在看清她的时候,表情也呆滞了一秒。
他难得撒一次慌,不料被抓了个正着。
陶织悦挂掉电话,朝他走过去:“在公司?”
地上的落叶堆被她踩得嘎吱响,像一条专门连接两人的小路。
眼见没法再狡辩,裴究只能认栽。
她伸出手去探他额间,被他往后一躲。
这样的举动可以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发烧了,所以躲着我?”陶织悦说着,一边把手掌结结实实地按在他额头上。
果然很烫。
掌下的温度灼灼,触感是硬朗中带着柔软的。
五官再锋利的男人,脸摸起来也是软的。陶织悦无端想到这句话。
裴究垂着的睫毛离她的指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乖顺地搭着。
陶织悦想起他前几天发了狂一样的工作强度,脸色也带上了点阴沉。
“你又通宵了?”
“没有。”他回答得很快,眼神却因为发烧有些迷离。
“回家,休息。”陶织悦语气认真,下达指示。
“本来也是要回去。”裴究不甘示弱地补上一句。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轿车在他们身边慢慢停下,发动机还没有熄,发出轰轰声。
车窗降下来,驾驶座的姚修探出头来:“裴总,我来接您回公司……”
最后一个“si”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气音,就被咽下去了。
气氛不对。
姚修默默坐回,又把车窗升上去。
陶织悦皮笑肉不笑:“回公司?”
裴究:……
为了防止裴究过劳死,她决定亲自把人押送回家。
姚修透过后视镜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坐上后座,手在方向盘上扒拉几下。
待两人坐稳,他开口问:“咱们去……?”
陶织悦没说话,转头盯着裴究,把话语节点抛给他。
被目光钉住的裴究轻叹:“回家。”
姚修如获大赦,当即踩下油门。他转几下方向盘,又抽出只手来按了下身旁的按钮。
一道隔板徐徐升起,很快为后座两人隔出一个私密空间。
这个空间比病房要小的多,简直是连呼吸的空气都交融在一起。
“他还……挺贴心的。”陶织悦憋出一句。
裴究不紧不慢接上一句:“没有你贴心。”
陶织悦冷哼:“我怕你刚出医院又马上住回去,你直接办年卡算了。”
手边碰到一张叠得整齐的毛毯,黑色的,带点绒毛。她抓起来往身边一递。
男人抬手抓住另一端,却被一道力牵制住,接不下来。
陶织悦挺起胸膛:“说谢谢了吗?”
裴究眼角略牵出一点笑意,又很快隐去。
“谢谢。”
听到这句,陶织悦也见好就收,松开手。
男人把毯子展开,简单地盖在身上。
“就知道欺负我。”
这句话很轻,像蜻蜓点水般轻触一下,等旁人想要去确认时,只能望见一池流动的春水。
陶织悦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么一句,她盯着裴究的表情,没看出任何破绽,好像只是她的幻听。
那毯子在他身上显得可怜,只堪堪盖住半边。他实在撑不住了,力竭地后仰着,将身体全然交给靠背,眼皮紧阖。
不用想也知道很不好受。
陶织悦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却止不住思绪纷乱。
按照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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