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时间冰河一般流淌,几乎凝固。
祝千寻终于漠然地移开目光,收起剑意离去。
他始终一言不发。
他收起周身的剑意,骇人的威压便解除了,人们仍然惯性地噤若寒蝉,似乎战战兢兢似乎捡回一条命来。也正是这时,才有人注意到祝千寻身后,还有个年轻弟子。
薛无彰拱手向众人,似乎无奈微笑道:“诸位有所不知,今年外门遴选增加一环,实则是不得已而为之,去年冬月洞玄宗门下青州辖地有恶鬼伤人作乱,查明后才得知有鬼修在暗暗散布尸毒——这种尸毒未发作时埋伏于血脉深处,难以查明。只有灵兽对尸毒敏感些,为了避免鬼宗卧底混入道门,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这灵兽本与参天木相伴而生,已有六千岁,曾在碧清仙尊门下服侍多年,诸位且放心。”
“先前没有说明白,是因为此事隐秘,怕引起恐慌,眼下我以实情告之,望诸位配合。”
他神色庄重礼数周全,望着便先有几分诚挚,解释的这一番话想来也有理,无论此时有人心中是否不满,也不便发作了。
薛无彰接着说:“长老们商议后应允,此次外门遴选优胜者,可以去木楼待一整日。”
这话蓦然激起千层浪,连叶云栖也吃惊得瞪大眼睛。
“那可是木楼!”叶云栖喃喃道,“我们这些内门弟子都不能去!这可是无上的殊荣……”
他又望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谢湘灵,“你不会不知道吧?”
谢湘灵点点头:“知道。”
“你来过洞玄派?你进过木楼?”
“没有。”
叶云栖更吃惊:“那你不震惊?你不想去?”
谢湘灵当然知道木楼是什么地方,所谓的木楼,正是当年秉明道人飞升之地,薛烛从此地斩而登天。
不过,远远不止,木楼向来是道门清修之地,无数大能贤士在木楼待过,却少有人能获得进木楼的机会。木楼防守严密,偶有人获得许可进入木楼,一出楼后便进益飞快,更有甚者连破几境,因此,木楼在传闻里被渲染得更加神秘,据说有无数珍宝秘籍、机缘灵器。
“你不好奇?”
是的,不好奇。谢湘灵知道,那只不过是一栋楼而已。
灰扑扑的两层小楼,后山桐木建成,所以叫木楼,多年来少有修葺,已经有些破败,屋梁歪歪扭扭似乎支撑不住,空荡荡的也没什么陈设,下雨漏水,冬凉夏暖。
更重要的原因是,谢湘灵从前在那里不知道待了多少年,心知肚明木楼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实话:“大概就是一栋楼吧。”
叶云栖几乎要叹气觉得这人没见识,正准备开口给他解释解释木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却听谢湘灵笑盈盈道:“我倒觉得洞玄派有更好的地方。”
“你都没进洞玄派。怎么知道?”
谢湘灵伸手似乎随意一指,顺着那方向,是云雾缭绕的青山深处一抹霞红色。
“万绿中一点红,”他随口问,“那是什么地方?”
一望皆青,除去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暗淡霞红,似乎是碧绿湖水中摇曳一尾锦鲤,倒有意趣。叶云栖却笑了:“你目力倒不错,不过,那不是什么稀奇的地方——枕霞亭,你听说过没有?传闻是上古哪位大能修建的,从前那位青螺仙君还在上面题过字呢,不过除此之外,那也就是个普通亭子,除了可以俯瞰云海,也没什么人去那里。”
谢湘灵只笑笑,遥遥仰望枕霞亭。纵使隔着这样远看不分明,他也仍然记得那地方的样子。
枕霞亭位于白鹤峰顶,居绝壁之上,通身霞红,如同白鹤一抹丹顶。青山遥望处,唯有一点明。坐亭边向下望去,便是云海重渊,翻腾雪浪,几乎令人胆寒。
亭子是六角重檐,垂脊飞椽如鹤羽,攒出宝珠一点朱红,鲜艳欲滴,经几百年也未见褪色。题着“枕万壑云霞乐平生”,字迹倒和山门处的墨字出于同一人之手。柱边还隐隐约约写着小字,约莫是一篇长诗,字迹落拓不羁,潇洒如醉,一打眼,几乎能让人想到曾有仙人酒醉挥毫的万丈豪情。
仔细看时,那字却太瘦,飞白枯憔,几近凄怆潦倒。落拓和落魄,也只有一字之差而已。
此时枕霞亭上,有二人对坐。
祝千寻漠然眺望茫茫云海,对面正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长长的白发披散至地,犹如落了满身大雪。
老者布满皱纹的额间却有一只竖眼,清明黑瞳,正睁着冷眼眺望远方,目光淡然游弋,那居然是他身上唯一能显示生命的一处。他披着一身雪般的白发,眼睫也雪白,毫无动静,真如一尊冰雕,仿佛有千年万年的年岁沉淀下来,落成一场亘古不化的大雪。
二人面前,正有一盘残棋。
老者冷冷道:“你居然还活着。”
祝千寻颔首,不言。
老者冷笑道:“过去这么多年还是这德行,不怪那小子嫌你无聊,我也嫌弃。”
祝千寻不回答,只道:“已经两百年了。”
老者沉默好半晌,瞥向无边云海。
“两百年了,我游历四方求索,又困于此地,推演五十年,算了这样长的时间,还是看不破这盘棋,算得头发都白了,往日每日只白五根,今天倒白了两百零一根。”
他叹了一口气:“凶兆。”
说话间,他并未看一眼身前的残局,仍望着云海,云海中群峰若隐若现,正如洁白棋盘中漆黑棋子,纵横交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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