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满脸震惊与难以置信,看着沈笑空,默然攥起袖角。
沈笑空手中的火把随风明灭一瞬,而后烧得更高,他垂下眼,静静答:
“是。”
“为什么?!”韩九也不能接受,他们这些兄弟九死一生才聚集在这里,难道要成为决别的最后一面吗?
沈笑空偏过头,喉咙中依稀有泪,可是他什么都不愿意解释。
程三扯起袖子,脾气暴躁一下子冲上去,拽住沈笑空的衣领子:“你这个混蛋!你快说啊!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不行吗?!”
“那是我自己的……”沈笑空还欲图冷静,掰开程三的手,然而他话未说完,就被程三一拳抡了上来:
“我呸!!”
沈笑空嘴角当即流出血。
“你他娘的就是瞧不起我们!你根本没把我们当兄弟!”
程岸芷拉不住他:“哥——”
“你小闺女上一边去!”程三把沈笑空往后推,粗暴一掌按在粗壮的树上,“我今天非把这混孙子打得娘都不认!”
沈笑空在没反应过来时,鼻梁上又遭了一拳,霎时间又一道血迹流下,当即头晕目眩、隐隐作呕。
场面混乱,白二赶忙过去拉架,却也被程三误伤,沈笑空被程三打了第三拳之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程三向后狠推,狠推着与人分开距离,怒道:
“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百墉殿没法成为你们安身立命的地方,你们再跟着我什么都得不到、只会不断送命!事已至此我们散开来各自寻找出路不好吗?你不这么想,不代表你将来不这样想,我只是尽早主动提出来,省得日后彼此之间只剩下怨恨与不满!”
沈笑空说得很现实,程三听懂了,攥起拳头,冷声嘲问:“那你觉得……我们跟着你,就是想要从百墉殿捞好处的吗?”
“我们这群人,一开始都是命如飘蓬的流浪者,是你日日夜夜跑遍江湖街头巷尾,倾囊相助才让我们成为了一家人,我们彼此之间的深情厚谊,不才是百墉殿存在的唯一理由吗?!我们不是你的累赘,我们是你有难同当的同伴,不需要你把责任全压在自己身——”
“那我要去开封劫狱、去救一个背上叛国骂名的罪人!”
“此行若是不成功……便只有死路一条!”沈笑空咬紧了牙关,直截打断程三说话,将他的想法和盘托出,“你们真的还非要跟我去吗!?”
此刻,他不再是那死罢三百年的逍遥神仙,而为热烈的人间弥足深陷。
他最爱的还是人间。
他爱的人都在这世间。
——程三听罢,脸上有震撼之意,其余人沉眉敛目,目光如炬,又在黑夜中热泪盈眶,齐声击掌高喝:
“我们不分开!”
“我们就是这世上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哪怕黄泉路也要并肩相伴!”
韩九高声喊罢,捡起地上的火把,竟朝那堆叠的黑色面具豪迈扔去。
“唰”地一声,四十一张面具悉数被烧为灰烬!
剩下的人俱是一惊,脸上闪过愕然,后面面相觑、彻底开怀大笑。
待那烈火烧尽,灰烬还未被夜风扬起时,程岸芷冲上前去,攥起一把焚灰,将其壮烈地抛洒入奔腾的黄河中去。
“哪怕前方刀山火海……只要我的家人在,我此生就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萧七笑着,跟着她、跟着众人,一同许下誓言。
振声高呼。
那嘹亮的豪言化作滚滚大河的血脉奔腾之音,烙印在这片英豪辈出的中原大地上,且看那我花开后百花杀之势——
一夜燎原。
……
不算萧七,没尘宫最后剩下二十三人。
他们原先随着沈扶四散开来,无形中暗助百墉殿的人脱身。之后,才重新聚起来,等到囚车离开河南北,也就是进入东部开封地界的时候,就在暗处尾随,或混入广大百姓,等待沈笑空那边的暗号。
开封城中,远处高塔赫然而立,巍峨壮观。
十月半,囚车驶入闹市,秋风凉,日光微晒,满城看热闹的闲客百姓。
常拥宸这一路都饱受冷眼或谩骂,假使途径之地,是从前有过节的官员管制,或许还会被“格外招待”。
什么自尊心羞耻心,早被这一路而来的风吹雨淋日晒践踏了个遍。他阖眸倚在囚车里,对这漫长煎熬的驱逐之路早已心如死灰,余生守佛塔么……似乎也挺好的。
他以最不堪的样子招摇过市,即使那群人他根本不认识,屈辱也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可以对他指手画脚,每个人都暗自对他避之不及,避开前还要狐假虎威先一番恶言相向。
“他就是那个被驱逐出京的正安侯!”
“他是大景的叛国贼!”
“凭什么被逐入开封塔?!我们开封的百姓又是何辜,与他这种通敌卖国之人在同一个屋檐下!”
“滚出开封!滚出中原!滚出大景!”
乱民大喊抗议,朝囚车泼泔水里的剩菜,或者砸腐烂的番茄,臭掉的鸡蛋,常拥宸抱起头,那些东西乱哄哄地不断袭来,粘腻在发间衣裳,砸得他满身都是。
莫大的恶意一再摧残,越骄傲的人越是难堪。常拥宸缩在囚车一角,可是哪里都躲不了。毕竟四周、满路拥挤的都是人,都是一个个看笑话的人。
这时,有人往他身上泼水,一桶洗了辣椒的冷水挥他一身,常拥宸将头紧紧埋在膝盖,然而辣椒水在皮肤上隐隐烧灼,弄得他眼睛里泪水直流。
由于路塞难行,卫兵大怒,甩着鞭子驱赶民众,民众往后退开通行的路。就在这时,有小孩拽囚车里犯人的湿漉漉的衣裳,一脸天真无邪。常拥宸缓缓松开手,抬头往旁边看去,那小孩踮脚伸手,带着笑丢了一块糖糕给他。
——囚车缓缓前行,常拥宸看不清小孩了,他转头盯着那块炸糕,眼中缓缓显出饥饿的窘迫。
好饿……好饿。
这一个月来,押送的人根本不给他吃什么东西。因为圣旨是余生守塔,非死不出,所以狱卒也可以理解为,让人死在圣旨颁布后的任何时间。
所以这一路都给人虐待度过,搅和过的剩饭爱吃不吃,病了爱活不活,下雨天就把浑身冲一遍,要是几天都待在车里没动静,那就用鞭子抽醒、用长枪抡醒。也正因如此肮脏不堪,那群卑劣的卫兵对那美名远扬的正安侯提不起任何兴趣。
车板上糖汁的味道泛开,常拥宸喉咙滚动,努力咽下口水,颤着手去拿糖糕,然而囚车颠簸,在他好不容易够到糖糕时,街边的流浪狗被引诱而来,尾随着囚车,在对上人的目光时机敏一跃,瞬间张开口,一下子叼住半块。
常拥宸像渴求着救命稻草一般,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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