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闵莲生不了解自己,他却能在失忆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掌控住西厂,也将自己和皇帝之间的情况摸个七八分。
若是说他了解自己,那沈雪砚无疑是例外。
闵莲生还握着沈雪砚,另一只手指缓慢摩挲着着腰带上的绣片。
能想象到失忆前那个闵莲生,疯魔般爱着沈雪砚。婚服一角被他拆下来,一针一线密密缝进常服,像要把“沈雪砚是他的”那种执念,缝进骨血里。
可也听人说,之前的厂公不怎么喜欢自己的新夫人,总是同他吵架。
可闵莲生知道自己不是爱吵架的人,他一向是不爽了就杀。
这般想来想去,头有些疼。
沈雪砚指尖冰凉,抚摸按揉他的太阳穴,带来些冰凉和暗香,“陪我回隔壁郡主府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这巫医来得蹊跷,多半是父亲找来的,想借着绣片的事,让他对自己生疑。
她自己原也很期待闵莲生的反应。期待这个失忆后眼里只剩她的人,在知道她曾在他身上做过手脚后,会是愤怒,是疏离,还是依旧选择信她。
宰相站在一旁,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却没敢多言——他没想到沈雪砚竟会如此干脆地承认,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闵莲生的眉头微蹙,看着沈雪砚发白的脸色,眼底的孤冷渐渐被一丝复杂的情绪取代。他沉默了片刻,抬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抱歉,我暂时无法相信你。”
“仅凭一个巫医的无稽之谈?”
“你知道这对于闵莲生来说,已经足够了,对吗。”他低声说。
沈雪砚抬眸看他,笑意温柔,“只是失忆而已,那些过去的事情,其实你也未必想记得,对吗?”
闵莲生气笑了。
这他奶奶是理由?
“可你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她走近半步,声音仍淡,“相府巴不得我们生隙,你若把我推开,正中他们下怀。你出事,我也活不成。”
他盯着她,半信半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很久,忽然低笑一声:“也是,你我是夫妻,吵架也不必在外人面前。听说你爹想害我,不是一日两日了。”
“所以你更不能把我推开。”她顺着他的话,语气依旧平静,“爹爹要的是我们离心,你若遂了他的意,才是真的危险。”
他沉默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襟下的绣片,那片绣片还带着微凉的触感,像提醒着他这场纠缠的来处。失忆后的他记不起过往的恩怨,却本能地厌恶相府的算计,更本能地不愿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这份不愿里,掺着半信半疑的试探。
他牵着沈雪砚往隔壁郡主府走去,在外人看不出来这对“夫妻”的嫌隙。
闵莲生低声说,“沈雪砚,等我想起来,若是叫我发现你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以为我背着你找男人,所以想着法子叫你失忆?”沈雪砚倒是有些不可思议,觉得此人愈发可人怜爱了些。
闵莲生嗯了声。
廊下灯影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刚走出院门,巷口暗处便有一双眼睛静静看着。那目光先是一怔,像是被他们并肩而行的模样刺了一下,随即是浓浓的不可思议,最后沉淀成一丝阴冷的恶毒。
巷口暗处,祝停云的目光落在两人并肩的背影上,先是一怔,随即化为冰冷的厌恶,像看一件污秽之物。
“恩爱?”她低低嗤笑,指尖泛白,“一个阉人,也配谈恩爱?”
她看着沈雪砚替他拢衣襟,看着他下意识护着她,眼底没有半分对沈雪砚的恶意。
“沈雪砚,你倒真蠢。”她语气冷冽,“放着好好的世家子弟不嫁,偏要缠上这么个东西,还把自己搭进去。”
巷口风紧,祝停云的目光还没从那对背影上收回,袖口被人轻轻一扯。沈清媛站在阴影里,神色冷定,低声道:“别在这儿久站,让人看见。”
她递过一方暖手炉,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爹爹说,这次叫闵莲生有去无回。”
祝停云接过手炉,指尖却更冷。她抬眸看沈清媛,眼底的厌恶未散,只淡淡道:“与我无关。我只恶心他这个人。”
“我知道。”沈清媛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但你若还想安稳,就别插手,看他一步步栽下去。”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巷外督公府的方向:“爹已经安排好了,绣片的事只是个引子,真正的后手在后面。你只要远远看着就好。”
祝停云冷笑一声:“我本就没打算出手。他死也好,疯也好,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可惜,你妹妹沈雪砚那样的人,竟会蠢到喜欢上一个太监。”
“虽然是妹妹,可她有她的执念。”沈清媛语气平淡,“我们有我们的路。爹要的是他的命,我们要的是自己安稳。”
两人站在暗处,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祝停云看着沈清媛冷硬的侧脸,忽然道:“你倒是比你爹还狠。”
“狠?”沈清媛笑了一下,笑意冷薄,“不狠,怎么活下去?你以为他失忆了,就会放过相府放过你?他骨子里的阴鸷,从来没变过。”
她转身,拉了祝停云一把:“走吧。别让他的人盯上。
祝停云没动,最后看了一眼郡主府的方向,眼底的厌恶化为一片冰冷。
傍晚,周十三按照闵莲生的安排,从督公府请了自家巫医来郡主府。巫医先把脉,再看眼底与舌苔,指尖轻按衣襟内侧的绣片,暗纹微亮,一股阴寒散开。
“督公体内阴寒与绣片相缠,执念与药粉成结,压了神魂,才失忆。”巫医沉声道,“一般来说,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偶有寒悸与心神不宁。记忆可自行恢复,只是时间不定,或早或晚。”
闵莲生眉峰微压:“解法。”
“先稳,再解。”巫医取出细针,在他指尖取了一滴血,又取沈雪砚一缕发丝,置于瓷盘以药香引气。烟气凝成细丝,指向绣片:“药粉出自南疆禁术,借绣片与你肌肤相贴,并非外力强下。”
银针入穴,闵莲生闷哼一声,胸口隐痛稍缓,眼神却依旧冷:“若不解,记忆也能回?”
“能。”巫医收针,“是夫人下的药,所以需得夫人在督公身旁守段时日。”
他看向沈雪砚,半信半疑未散,语气却笃定:“她在,便够了?”
相府的巫医可不是这么说的,相府的巫医都快把他给说死了。
巫医理所当然点头,“自然,这个药就是我给夫人的,用法用量也是我教的。”
闵莲生:“……”怎么好像记得巫医的月俸是他发的?
巫医疑惑,“当时不是您说的,夫人是南苑的主子,下属们不准忤逆?”
闵莲生:“……”真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他当真如此迷恋沈雪砚?
巫医收好针具与药箱,向两人略一颔首,转身离去。门被轻轻带上,屋内只剩烛火跳动,绣片的阴寒淡了些,空气里只剩药香与沉默。
沈雪砚替他拢了拢衣襟,语气淡而稳:“睡吧,我守着你。”
他没应声,却往她身边靠了半步。半信半疑还在,本能的依赖也在,“给我下药的人就在身边,你觉得我睡得着?”
她抬眸看他,声音轻得像一缕风:“闵莲生,我总是梦见你被五马分尸。”
烛火猛地一跳,映得她眼底一片清明的恐惧。
“为什么?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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