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纱芭蕉叶的青绿映在窗前镜子中的人低垂的眉眼。
与严露晞本人高度近视的厚镜片、懒得打理发型所以万年不变的斜刘海不同。
青春期的胶原蛋白在年露脸上略微有些残留,杏脸桃腮、远山眉黛,怎能不叫人喜欢呢。
但她唯独不喜欢这眉眼中的春愁闺冤模样,奈何不会化妆,否则真想帮她改个眉形。
她将口脂一点点抹在双唇上,这若是吃上一口一定也很甜。
吟雪用刨花水把严露晞的发尖都抹得整整齐齐,提醒道∶“奴才已经打听了,说是今日要射粉团,一会儿别头发散了不体面。”
上次赏牡丹就听李青岚说射粉团,原来是在端午时,可是严露晞没有练过射箭呢。
刚戴上金银首饰,往罗汉床上一躺,吟雪还没来得及把她拉起来,就听妞妞在外面禀报∶“福金,十三爷家的太太快到了,大福金请您陪同。”
严露晞从罗汉床上跳起来,惊得小腿肚都抽筋了。
她思考着如何面对喜格等人,小跑着去乘船,又坐了段小轿才终于到了喜格和钱妞住的竹子院。
竹子院中小溪潺潺,微风阵阵,确实是一处绝佳的避暑之地。
兆佳氏的仆妇们等在五福堂外面,并没有懒散跟着下去吃茶,看着很有些派头。
严露晞整理了衬衣往里去,近来她都十分喜爱衬衣,宽大舒适,风一吹呼呼往里灌,特别自在。
见她来了,喜格过来迎,“这便是年妹妹。”她拉着严露晞的手向兆佳氏介绍,“这么些年,我从没见王爷对谁这么上心。
不过这接触下来发现年妹妹确实可人,吉鼐以后时常来,一定也会喜欢年妹妹的。”
走到跟前,喜格又介绍兆佳氏,“这是吉鼐,十三阿哥府的太太,你二人都年轻,一定有话说的。”
吉鼐行礼,虽十三阿哥已经倒台,但她依然光鲜,甚至笑容灿烂看不出日子难过的样子。
“十三阿哥回府说前几日送了些玩意儿到府上,侧福金喜欢。我还笑他呢,他一个大男人能选出什么好来,所以我特地又选了几样,希望福金不嫌弃。”
李青岚还坐在位置上,笑得花枝乱颤,“哎呀,吉鼐真是客气,三不五时地就送东西来……”
那日在香山行宫,雍亲王是躲着巡逻侍卫的,主要还是怕太招摇,惹了康熙不高兴,今日几个女人私下来往,康熙不会多管。
但这些东西嘛,雍亲王说了,不让拿。
看李青岚眼神闪烁,吉鼐便侧着脸说∶“这些东西哪值几个钱,李福金不要总是这么客气。”
吉鼐虽是在人生低谷,却还能这般阳光自信,从云端跌落,换个人定要怨天尤人,一蹶不振,这样想着,严露晞对她就多了一分好感。
好在这时候十四贝子家的“完颜立童记”到了,她就住在畅春园的清溪书屋附近,离圆明园最近。
严露晞在心头“呸”了两声。
后世的完颜立童记虽然高寿,可她因为一生没成家最后住去养老院,吃饺子给噎死了,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死法。
面前的完颜氏实际叫瑚图里,听起来糊涂,却是福气的意思。
趁着热闹,喜格招呼人带着大家游园子,就这么不动声色地拒绝了吉鼐的礼物。
李青岚走在路上大声说:“刚才你们都还没到,福金与我说,皇上在承德又赏了王爷一座园子。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特别开恩,让我们先过去收拾一下。”
上次严露晞过生日时李青岚就说过她喜欢去热河,那是她这一生去过最远的地方。
这会儿么却是想向十三和十四的太太炫耀一下罢了。
她们自然知道这时候要恭维喜格好福气。
最后一个到的是八福金阿图,她对这里比其他几位客人都熟悉些,直接将齐琳丢给嬷嬷们,带着找佛固伦玩去了。
喜格问起弘旺的病,阿图只说吃着药呢,那不经意的样子引得雍王府的几个女人不乐意。
最不高兴的是难得出现的宋如意,“刚才见齐琳跑过来,恍惚想起咱们刚搬到王府的日子。
那时候,八福金整日来府里逗弘晖,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念着,现如今却连自己孩儿也区别对待了。”
“宋格格操心这些做什么,又与你无关。三十岁老妇又死了孩子,你们家王爷早将你忘到九霄云外了。”
李青岚瞥见宋如意脸色不好,看向喜格,希望她主持公道一样,可喜格红着眼眶,讷讷开口也只说些无用的。
如此这般,阿图更是嚣张,“伊格格瞪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再过几年你也三十岁了,三十岁没有孩子的女人如何过日子,你现在就可以学着。”
她说完朝宋如意努努嘴,一副“你看她就知道”的幸灾乐祸表情。
严露晞见喜格不吭声,气不打一处来,“八福金是活不到三十岁么?这么介意年龄!生孩子能说明什么,指不定孩子都被拖累呢!”
说的就是八阿哥家两个小孩!
喜格知道严露晞这张嘴谁都敢怼,连忙出来打挡,“这时辰差不多了,赶紧的去葡萄园罢,我可是都准备好了。”
葡萄园现在虽还没结出葡萄,但场地够大,植被又多,很适合端午蕤宾射柳。
刚准备乘肩與过去,便得知有庄稼人借了船要在东湖龙舟竞渡。
喜格正愁现在大家冷冷静静斗着气,立刻拍手道:“今日左也无事,不若将席子挪到东湖,咱们也过去看赛舟去。”
反正是乘舆,去哪里也无妨,更何况这日天气晴朗。
远山长,云山乱,水天青。巨大的东湖就如画中留白。
一长队人马走了许久,最后停在林子后面让她们修整。
喜格依然是大姐姐模样,“又是一年端午,大家要好好去了邪祟与温病。”
吉鼐听完喜格说话,顺手就从旁摘下一簇榴花为喜格簪上。
石榴总被人们看做多子的象征。
可是火红的榴花对严露晞来说映像太深刻,是端午,是即将到来的离别,是上次误收礼物的错误,也是十三阿哥的死期。
别看吉鼐如今所处,性情倒是真好,一句没提起太子或是十三阿哥被软囚禁一事。
奈何严露晞并不喜欢吉鼐太过巴结喜格的样子,到底还是太激进了。
“韶光荏苒暗中迁,开到榴花又一年。”她吟出这首诗,略带些悲伤。
好在这首诗有一个虽感伤却矫情的名字,叫《年华迅速倏值端阳箱贡冰纨案陈角黍于颁赐诸王大臣之际念及吾弟怡贤亲王仙游已周一载不禁凄然涕下援笔赋此》
诗名比正文还长,不仅矫情,还透露着一股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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