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城内,府横街东百里,有一户人家。
院主人姓李,此方院落,唤作李宅,不大,却也不小,占据了府横街东,尽头五分之一的地块。
府横街连着越州府衙,一条街上住得都是非富即贵之人,除了李宁白。
李宁白好酒,几乎喝光了家里所有积蓄,两年前更是沾上了赌,如今是家徒四壁得只剩下了这一处祖宅。
还不上钱,酒楼赌坊便日日来李宅面前闹,扬言要卖了李家祖宅,抵押欠款。
然他们闹归闹,最终还是没能卖了李宅,倒不是他们突发善心,实在是李宁白太能打了。
如何形容这位曾经的越州司法参军?用以一敌百描述都太轻了,以一敌千都不为过。
这么一位能打的爷,他要吃白食,众人还能雷打不动的上门来闹,诸位乡里乡亲甚至觉着是李宁白不跟他们计较。
“老伯,你是说这位李参军欠了别人欠,但你们还觉得他大度,不与欠债人计较?”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郎君!李郎君可是个好人啊,那些开酒馆赌坊的肯定是自身有错,不然李郎君为什么不欠别人的钱,偏欠他们的。”
这……这一套自洽的逻辑,听着怎么还有点道理?
“那老伯,这李参军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是有的,有一个闺女,那小娘子水灵,又懂事,可惜一年前突然死了。”
“什么?死了?”须回微惊,“为何会如此?可是染了病?”
“小郎君猜得准,就是染了病死得,那孩子可怜啊。”老伯长叹一声,“粥应当熬好了,小郎君稍等。”
“有劳老伯。”
须回来得早,这一处早点铺子都未曾开张,他便在此坐着了,老伯挑着担子来时,他正闭目养神。
近年来,越州城虽命案时常有之,但这鸡鸣狗盗之事却鲜有发生,再加之官府不宵禁,夜市繁华,做生意的商贩偷懒,夜间占了处摊位便懒得收起家伙什,因此这桌椅板凳留在原处,百姓们也都习惯了。
往日里也常有人坐在这,歇脚的旅人,落魄的乞人,或者一些神秘身份的大人物,老伯都已见怪不怪了。
只今日坐得这位红衣郎君,却有些不同,如何不同,老伯也说不上来,只知他长得很俊俏,俊俏的有些过了头,眼神却清澈得很,好似个骤然间长大的孩子,个子是大人的个子,神色是孩子的神色,怪惹人喜欢的。
然而,这小郎君却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暮秋光景,他却要喝腊八粥。
“粥来咯!小郎君慢用。”老伯端着粥来,问道,“小郎君,还有一碗腊八粥要现在上吗?”
须回摇摇头:“不用,等姐姐来了再上,老伯,再给我上两笼包子吧。”
“好咧!郎君稍等。”
须回胃口大,两笼包子一碗粥,全都下了肚,还觉着意犹未尽。
他正欲再要一碗馄饨,余光却偏见一道身影。
“老伯,给我来一份包子,带走。”
那人于他隔壁桌子坐下,一身酒气。
须回好奇打量一眼,是个高大的男子,只是不修边幅得很,那胡子拉碴的一看就是许久未打理,能瞧出年纪,也就四十二六,却鬓角生白发,精神头不在。
老伯打包了份包子,来到那男子跟前:“李参军,您收好。”
李参军?莫非这位就是老伯口中的李参军?
李宁白面色柔和,语气尊敬:“多谢钟伯。”
他留下三枚铜钱就要离开,钟伯却忽然拦下他。
“李参军稍等,今日还熬了腊八粥,虽未到腊八时节,李参军也带一碗回去尝尝吧。”
钟伯说话间,已然盛好一碗粥。
李宁白接过:“多谢。”说着便摸了摸钱袋子。
钟伯见状,心生惶恐,忙阻止:“这腊八是小老儿请李参军喝得,不要钱不要钱!”
李宁白道:“那如何行?钟伯是小本生意,养家糊口不容易。”
钟伯道:“李参军,您从前就老照顾小老儿生意,帮小老儿打退多少恶棍,一碗粥罢了,李参军莫要推辞了。”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您也不容易。”李宁白说什么都要给钱,然而他手在袋子里摸了许久,竟摸不出一个铜板。
钟伯大抵看出了他的窘迫,忙道:“李参军,真的不用了,您快回家去歇息吧,天色尚早。”
李宁白却仍旧坚持:“不行,我这就回去拿钱……”
“何必如此麻烦,这位郎君的钱,我替他出了!”
须回大手一挥,站了起来,眼中挂着笑:“这位李参军一看就是实在人,老伯,李参军的饭钱,我替他出了!”
李宁白二人还未从惊讶中缓过神来,须回已然准备付钱。
可,他却惊讶的发觉,自己没带钱!
这下好了,丢人丢大发了……要不还是等姜妘回来再说?
李宁白二人看出了他的窘迫,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须回颇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出门忘带钱了,待会儿我姐姐就回来了,等她来了就有钱了。”
老伯忙道:“不打紧不打紧,小老儿开门做生意,遇到小郎君也是缘分,李参军你就收下腊八粥吧。”
这次,李宁白并未推辞,他只是道了句多谢,二话不说就转身回了对门府宅。
须回脑中盘算着,这李参军的脾气还真古怪,不过好像是个好人。
“在想什么?”
清雅之音响起时,须回心中一喜,抬眸时,眼前已然坐了一个身影。
“小姜水你回来了!饿不饿?要不要喝点腊八粥?我刚点的。”
姜妘轻轻“嗯”了一声。
须回欢喜,喊道:“钟伯,来一碗腊八一碗馄饨以及两笼包子。”
复又问道:“差得如何?地府那可有关于顾家此罚的原因?”
姜妘喝了口腊八,道:“查到了一点,但不多,只说与陵山有关。”
“陵山,就是塔山?”
“是的,地府做事果然还是如此囫囵吞枣。”
“就是!要什么没什么,还得靠我们自己来查……哦对了,小姜水你带钱了吗?”
“带了。”
“那就好!”
啪!
一只手出现时,桌上赫然多了把匕首。
一人一伞顺着匕首往上瞧,就见一男子,醉眼熏熏。
他瞧着着实来者不善,但又好像,并无威胁。
“李参军?”须回惊讶,“你这是?来宣战的?”
姜妘未曾见过李宁白,只道:“阿弟认识这位郎君?”
须回道:“刚认识的,他就住在对门。”
“呀!两位客官别误会,李参军肯定是喝多了,他很友善的。”
老伯忙出来打圆场。
李宁白却道:“钟伯,友善一词跟我可不搭边,这把匕首虽不是什么名贵物件,也值一两银子,能抵这位郎君的饭钱,还有那碗腊八的钱了。”
他转头看向钟伯:“钟伯,你拿到当铺去当,就说是我李宁白的东西,当铺的人不敢诓你作。
言罢他还打了个酒嗝,像是还醉着。
老伯忙推辞:“这些吃食怎么都不值一两银子啊,李参军,这顿早点就当是小老儿请几位客官的,李参军还是快把匕首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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