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到大学,一直以来,对于聚会见面这种事,晏雁抱的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简单来说,假如有人喊她出去玩,不管谁,同学或朋友,只要叫得上名字,她见过的,有时间有闲工夫,一喊她就会来,不论是否感兴趣这回事,她在悄悄响应上捧场是真的。
世俗眼光里,外貌协会成员仍旧居多,长相漂亮的人原就拥有让人想亲近的先天魅力,所以刚开始能和晏雁聊两三句,约着吃顿饭的朋友是不少。
但交朋友近似于谈恋爱,大部分要求的是双方都主动,只靠其中一位维系的话,关系能发展起来的机会很小。
晏雁是鲜少主动的那一方,她性格淡,各种欲望都低,包括想要联系列表人员的欲望。
一个人惯了,秉持着能自己解决绝不会麻烦别人的原则,是有同学愿意找她玩没错,她却极少跟人家说出“我们今天一起去食堂吃饭吧”,“你喜欢xx吗,真的?我也是”,“和你一起玩好开心啊”之类的话。
或者说,仔细算,是近乎没有。
久而久之,示好的几位同班女生都看清楚晏雁,知道她提供不了太多情绪价值,做不成那种半夜交心分享青春期爱慕,连上厕所都要一起的好姐妹。
有人评价她无聊乏味。
用水果来比喻,比起有着相似特质的苹果,晏雁更像是一块包装良好却食之无味的西瓜,黑籽统统藏在里面,不符要求,差点瞒过,顾客临付款时权衡再三,说真可惜,差一点就是我喜欢的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想过往,自晏雁暴露这项性格缺陷起,从小学到大学,她为何与那些情谊不深的朋友走散,皆是以上原因。
三人小团体的友谊的确同行许久,要说例外,庄臣首先被排除,如果没有房与非,晏雁不会和他说太多话,至于房与非,晏雁自认为不能简单归结至此。
初中相熟,情谊延续到高中后,晏雁和房与非不仅依旧同校,而且住在同一座房子。
那时候晏雁已经习惯房与非总在身旁,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回家,所有都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比别人,晏雁能够很自然地向他问出“今天回家吃饭吗?”,因为对于她来说,这句话就像在按固定程序执行指令,只是这个程序不僵硬,不死板,不令人讨厌。
房与非和晏雁不同,他继承了房阿姨的性格,人际交往上打得一手好牌,在女生扎堆的文科班混出好人缘绝不只靠滑头人设。
当然也有相同点,他们彼此关心彼此照顾,相处时总有分寸地隔开一层,她不会向他过多倾诉,他同样不会想要得到她的反馈。
要举一个恰当例子的话,又不得不回到房与非和贺向楠之间,而这也和晏雁来到校友会有关——
贺向楠和她发消息,说有东西托她转交给房与非。
晏雁:你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晏雁:房与非没有和我说过要从你这里取走东西。
其实不能说是抗拒,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足以做他们中间的桥梁,毕竟当初做助攻就挺糟糕的,怎么说她在爱情方面都只能算是小白,万一那件东西寄托了什么重要且充满意义的情怀,最后却被她搞砸,她承担不起这份责任。
无奈贺向楠再三坚持,最后索性定在校友会当天抽空见面。
庄臣这学期在准备实习的事,两个人约定好的会合时间晚了些,晏雁没怎么收拾打扮,直接从教室出来找他,没想到刚进来就看见盛归池,他同样不是一个人,身旁坐了个女生,对面也坐了一个,三人看上去相谈甚欢的样子。
晏雁视线停顿了下,动作和表情都没有下一步变化,忽地有人喊她:“晏雁。”
曾经同班的女同学性格外向,脸朝她,笑着招手,“嗨,我们好久没见了。”
晏雁微笑着,回她:“好久没见。”
“你来这里坐吧,刚好向楠也在这儿。”女同学挪动身子,留出一片空地拍了拍,抬头看见庄臣,玩笑道:“庄主席就不要听女生悄悄话了吧,还是你担心晏雁和我们坐在一块会玩不好?”
庄臣没戳破这句玩笑,离晏雁近了些,低声道:“我去那边坐,走的时候记得和我说。”
晏雁应好。
庄臣做了两年学生会主席,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好几小片人都喊他过去,从门口开始,和各人交谈十来分钟后,最后他坐到了容大那堆人里。
“近水楼台先得月,还得是咱们庄主席啊。”见此情形,有男生探过身子调侃庄臣。
他坐的地方大多都是同性,一时间纷纷附和。
“网上都说同学之间兜兜转转在一起的啊,一般都是高中时期认识的,看来十三中又成一对。”
“有句话说得好,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看和庄学长晏学姐挺符合的。”
“冷心肠不好捂热吧,什么时候追到的?”
庄臣笑了下,解释了句:“实话说,真没有,还没有。”
他笑得云淡风轻,饶是现下否认也只会让人觉得“没有”变为“有”不过是时机问题。
果然,说这是早晚的事的声音一声接一声。
沈珍枝距离不远,听得清楚,拿手撑住下巴,感叹道:“果然还是这种正经男人容易追到女神。”
盛归池听着怪,问:“什么正经男人?”
沈珍枝掰着指头数,“成绩好、家底不错、长得周正,凡事都循规蹈矩第一名,一眼望过去人生就是康庄大道。”描述完,她调整了下姿势畅想道:“如果按反差感来的话,我觉得晏雁应该配那种戴耳钉拿一把电吉他的,特狂野随性,肯定很有意思,哎——盛归池你捂耳朵干嘛,你自己问的又嫌我吵啊?”
盛归池放在耳垂摩挲的两根手指停了下来,难得没呲她,也没应和。
一旁的女生以为他这是对话题主人公不感兴趣,说:“晏雁高中就经常和庄臣待在一起吧,变成男女朋友也不奇怪,她有点冷淡,不爱说话,能够打交道的人少。现在谈恋爱肯定不能只看脸,两个人谈得来有共同话题比较重要。”
她的重点放在后面,意图转移至自己的目的上,沈珍枝没品到这层意思,摇头说这话她不同意,“我一直很奇怪说晏雁冷淡不近人情这种言论哪里来的,你们根本不了解她,但这样擅自下了定义,算是以讹传讹吧。”
女生笑了笑,打圆场一般为自己开脱,“十三中那会儿大家都这么说嘛,不止我一个,盛归池你应该也听过吧。”
“人多不能证明观点是对的,犯了事的都是一抓抓一窝,还是凡事有自己的思考比较重要。”
盛归池没如她所想一般不耐地点头认同,那句与她话里重合的“比较重要”不晓得有几分反讽意味,女生的笑容变得些许尴尬,她想了想,话语努力往他的方向靠近,“是吗?那这样说的话,他们俩还蛮配的?”
可惜没靠对。
盛归池不仅没露出半个笑,眉眼间甚至出现几分烦躁。
他翻出口袋里的手机,解锁屏幕,随便滑动几下,打开好些个app,在这之后才切换到聊天界面。盯着头像看了会儿,此时静谧如海的蓝色却丝毫无法起到安神平息的作用。
打字框删删减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从“你今天来不来校友会”变成什么别的自然问话好开启话题。
头一次这样拖沓,盛归池颇不适应,好似身体里有某处正不受控制,假若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便极其难受,挣扎几番,他再度抬头,募地撞到晏雁的眼神。
越过几重光线阴影,定定撞进一双明净眼眸。
一瞬间,药到病除,异样感觉消失殆尽。
想到清热败火的莲子心,初尝常苦,但如果单单用此来形容,又不太到位。
念头像羽毛的边缘,滑过心脏的时间太短,感觉稍纵即逝。
因为下一刻,晏雁不做任何反应地站起身,像是没看到他,而她的表情,精细到每一处五官,都分毫未变。
倒衬得盛归池一系列动作念头是脑补过多。
“看哪儿呢你,心不在焉的。”
沈珍枝刚准备顺着他的视线看看什么情况,被一道黑影挡住,盛归池弯下身,面上不显异常,握住啤酒瓶口,咕咚灌了两口。
她咦一声,“哥,你这把酒当水喝了啊。”
“我渴,不行?”
不行,他真是拽得不行。
沈珍枝翻白眼,嘴上连连应着,“行,你是我哥,你说什么都行,我拿起瓶器练练手,再给你开两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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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雁和贺向楠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到一处空地,贺向楠先是问晏雁近况如何,一番不痛不痒的寒暄后,终于递出一个丝绒质地的盒子,说:“这条项链,那会儿没来得及还,我和房与非一直没机会见面,麻烦你帮我带给他吧。”
晏雁没有立刻接,她想了下,说:“上个月月初,房与非来过容城。”
贺向楠怔在原地。
上个月来过容城,却没有联系她,归还一条项链而已,连这样的时间都留不出,显然是认为他们之间的纠葛,从感情到物质,都该彻底止步于分手那天。
不是没机会见面,是没必要见面。
“金额大于平常的礼物算清楚比较好。”贺向楠咬住下唇,脸上火辣辣的,笑得有些勉强,“所以晏雁,就算这样,还是麻烦你。”
她手臂向外伸出一截,盒子上面的英文logo显眼,虽然贺向楠自己不缺类似的饰品,但近四位数的价钱,对普通人来说,金额的确要大于一般礼物。
料想晏雁看出品牌名,贺向楠解释:“这是我们在一起两年后他送给我的纪念日礼物,我不常戴,所以成色很新。”
晏雁应好,掏出手机,“我问他一下吧,避免你们之间的信息出现偏差。”
以晏雁对房与非的认知,她认为他不会需要一条已经送出多时的女士项链。
等待回信的几分钟内,没人讲话,周遭很安静。假如贺向楠没有几欲开口又收回的话,气氛或许会更自然一些。
弯弯绕绕许多,最后不过一句:“房与非,他最近好吗?”
视线自电子屏上移,晏雁去看贺向楠。
贺向楠的爸爸是西城本地有名的企业家,作为他的女儿,初入十三中时,贺向楠备受瞩目,但她不爱讲话,空有贺家女儿的身份,不比她顶上的姐姐强势,也不如底下的弟弟张扬,之后文理分科,成绩一般的贺向楠选了文,大家对于她的关注就更少了。
家族企业中,一个既无口才心性又志不在此的二千金,上下都比不过,大多出国读书拿个文凭,回来再靠家里关系找份工作,以确保后半辈子不存在后顾之忧。
出生在一个那样的家庭里,托底充足,原本不该有什么事情能让贺向楠焦虑忧愁。
高中那会儿,有时在校内碰到,因着房与非,她们互相认得,贺向楠总会停下来,小声地说嗨,然后对晏雁笑,那笑容很轻,发自内心,驱散一些包裹她的愁绪,她家底殷实,却常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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