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寒凉,冷宫内彻夜燃起一盏宫灯,微弱得只够照亮一方狭小天地。寒风骤起,枝头乱颤,窗外时时传来呼啸的风声和将要落雨的轰隆雷声。
空桑锦见着铺天盖地的黑沉乌云叹气,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怅然,这几日她心里总萦绕着一股不安。
“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一阵不大愉悦,阴冷的声音响起。
空桑锦看去,赫连野负手而立,鄙夷之色尽收眼底。他见空桑锦如获至宝的摆弄着满桌的垃圾,忍不住将少女和这堆破烂归为一体,都是没用的东西。
她觑他一眼,转头拿起一根珠钗,凑在烛光底下细细察看:“你懂什么!就你那千疮百孔的计划,敌人还没出现,自己能把自己给灭了。”珠钗上的宝石,熠熠生辉。
“你确定这沾有玳萱的血?”她仔细瞅着,怎么看都干净得一尘不染,连半点落尘都没有,哪来的血?
本来就怨气横生的赫连野被空桑锦一问,更加没了耐心,推开那堆破烂,说:“你要孤做这些鬼祟之事,已经丢了颜面,还要孤给你确认有没有沾有血迹。空桑锦,别得寸进尺!”他手掌拍向桌案,夺过珠钗,一副爱要不要的表情。
空桑锦赶忙将一堆零散收好,道:
“罢了,我自己想办法。”偶然想起今日听宫人闲聊起的话题,问赫连野说:
“听说你让燕敏随军出征,还是进攻鞑然族?”
让她意外的是,一个生长在帝王权术下,男尊女卑世界里的女子,竟还有如此魄力。想必那夜,是她会错了意。
赫连野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空桑锦生起调侃,转悠着漆黑透亮的眼珠,道:“怎么想的?!她不是你白月光吗?怎么舍得送去战场?不怕一不小心……没了?”
赫连野怒然,什么白月光,她想找死么?拂袖道:“你管好自己,她不会有事!倒是你……”赫连野眸光聚集在空桑锦身上,朝她迈进,两人以一种极怪异的姿势对立。赫连野微微弯着腰,宽大的锦袍袖口落到空桑锦肩上,手掌将落未落的半悬在空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桑锦以为他故技重施,将身体伏在物实上,遮得严严实实。眼里发出警告,瞪向他。
烛光一闪一闪,险些被寒风吹断。宽大的衣袍轻轻飘浮在空桑锦脸上,惹得她皱眉。见赫连野没有此意,甩开悬于头顶的手,将他推得后退两步。
赫连野稳住身体,站定后继续道:
“资质平平,有勇无谋,光有一身蛮力,除了打我,还能做什么?”
空桑锦面红耳赤,皱眉不悦。什么叫她有勇无谋,光有蛮力?打他倒是事实。
赫连野接着说:“朝政不稳,还要北上进攻蛮夷,玳萱那边危机四伏,你最好聪明点,保好小命。”
用你说?!她惜命得很。就算拿他垫背也不会蠢到给玳萱留机会,让她有机可乘。
“还有,收起你那无聊的探究,孤不喜欢。”
我管你喜不喜欢!空桑锦朝他做了一个鬼脸,阴阳怪气的小声嘀咕,谁管你啊!真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人人都要围着你转啊!
“行了,东西带到就回去吧。”少女摆摆手,开始撵人。“有事会叫你。”
“你……”赫连野眼色一沉,本就阴沉的脸更加难看。她究竟把他当什么了?仆人吗!负气的隐于暗夜中,朝承华殿的方向走去。他孤身前来,没带一人。影影绰绰的笼罩在月光下。
看他走远,少女将东西锁好。有了这堆东西,她心里踏实不少。不过又愁眉苦脸的耷拉起眉头,撑着脸,对着月光晃神。
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呢?
还没等她想出天衣无缝的好办法,宫中乱成一团。宫人内侍举着火把,提着宫灯,咿咿呀呀的满皇宫的乱跑。她看他们很急,却不知道在急什么,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遇到个不长眼,脾气暴的,免不了一顿吵。
人声嘈杂,她听不清发生了何事。于是趁着乱大摇大摆的走出冷宫。随手拉过一个年纪尚轻,面孔稚嫩,眉眼里懵懵懂懂的宫人,问道:
“你们这样匆忙,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疑惑的猜测,除非皇帝驾崩,不然怎么会上至总管太监,禁军统领,下到宫人内侍,杂扫仆役,个个都像死了亲爹一样。
宫人没见过空桑锦,但见此人气度非凡,模样甚是好看,愣神一瞬后揣测的以为是哪宫的小主,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礼,慌张的说:“回主子话,承华殿走水,大火蔓延,扑都扑不灭。王上和皇贵夫人都在里面!”
真让她说中了?
不能吧?她捂住嘴。可不是她咒的他。
滚滚雷声从云层传下,惊得小宫女捂住耳朵,神色慌张。手中的木桶摔到青玉石板地上,发出闷响。
她这才注意到,许多宫人内侍手里都提着偌大的水桶,洋洋洒洒的洒出不少。满满一桶的水,到了承华殿,只剩寥寥无几的小半桶。
杯水车薪,这点水有什么用?等水够了,火也烧完了,人也没了。
还不如指望一场雨呢。
她望着天,满天闷雷响了一夜,怎么不见半滴雨?
到承华殿时,果真如她所料,偌大的宫殿被大火吞噬,尽数烧作灰烬。才短短小半夜功夫,昔日金碧辉煌的大殿已然成了废墟。
空桑锦踢开脚边的一堆灰烬,里面还有未燃灭的房梁。耳边断断续续的响起一阵哭声,紧接着锣鼓喧天般的全部涌到她耳中,响遏天际的悲恸。
实在太吵!
少女捂住耳朵,在众目睽睽下踏进火光中,迎着炽热的火焰往里走。
宫人内侍瞪大眼睛,这不是冷宫中那位夫人吗?听闻前些日子犯了错,谋害圣女贵夫人,遭王上冷落。今日竟以一腔孤勇,以身殉情!悲壮的场面,贞烈的性情,让他们鄙夷中竟升起一分敬佩。
许多地方还在燃着,灰白的烟往她肺腑里钻,幸得有术法傍身,才让她稍觉得缓解。只是烟尘四起,身上脸上,尽是漆黑的碳星子。灰蒙蒙的烟雾缭绕让她睁不开眼,四下寻找不见两人踪迹。而承华殿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哭声震天动地,大有掩过滚滚惊雷之势。
少女耳根阵痛,被哭声搅得心烦,手中聚起一阵银光,瞬时出现一柄折扇。扇骨冰晶玉洁,是深海十万里下的百年晶石所制。扇面锦绣绸缎,是九重天上三十三织女天官织造天君寿诞华服时所用锦缎。周身被浅淡的金色光芒包裹,气息和承渊同出一脉。是玄神扇了。
少女手掌轻扬,一股清旋的灵气将火焰围裹,刹那功夫,腾空窜起的火苗悄无声息的被熄灭,最后归于寂静的虚无。而周围的火苗似乎生出意识,在玄神扇的神威下,偃旗息鼓。
空桑锦走了很久,不见尽头,曲折回廊,断梁横在中央,梁上挂着白绫?殿中凄凄冷冷,散着凉风。少女衣摆被风卷起,落下时已是另一番天地。
果然蹊跷。
手中只剩半截白绫,眼睛所见之处,无不是皇宫内院,红墙绿瓦。她身处承华殿之中。
完好,未被大火吞噬的承华殿。
房梁之上,挂着两具尸体。
空桑锦唤出承渊,一剑斩下,尸体如芦苇飘荡,轻飘飘的落下。走近一看,竟是一副裹着人皮的稻草。脸歪嘴斜,一双眼只有瞳仁,占了半张脸。
承渊刺下,稻草渗出朱红赤色的粘液,沾湿外面的衣袍,嘴中嘤嘤呜呜的发出怪叫,宛如婴儿啼哭,又像深闺怨妇的惆怅,两者交杂,诡异得不伦不类。声音飘荡在空空荡荡的承华殿内。随着稻草人怪声起落,承华殿外天色骤变,一会儿亮如白昼,一会儿晦暗如深幽。
空桑锦朝里走,再往里就是赫连野日常起居的地方。她见幔帐轻摇,微弱的宫灯忽明忽暗,幔帐下人影绰绰。女子面露潮红,一半身体埋于男子之下,一半被青丝半隐。修长的颈侧露出好看的弧度,向上延伸。男子看不清面容,一手扶住女子的腰肢,一手掌在软榻之上。
空桑锦一时怔愣,这是……
忽的身后被一阵温凉包裹。
“别看。”少年声音粗哑,将头埋在少女颈间,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倾倒,气息微弱,手掌冰凉的抚在空桑锦眼上,遮住眼前旖旎风光。
幔帐中若有若无的低喘。女子勾人魂魄的媚眼挑逗着幔帐外的男女,赤.身下榻,足间轻触地毯,步步生花,扬起一阵芬芳。榻上男子精疲力竭的侧躺下,神色还停留在方才的酣畅中,目光直愣愣的瞪着帐外两人,气息归于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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