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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信与家书

小说:

锦鸾上春

作者:

水疏

分类:

古典言情

镇南王府。

暮色渐沉,最后一丝天光即将被夜幕吞没。

程慎之将自己关进卧房里,亲手点起一盏明亮的烛灯。他在宁鸾平日习字作画的案几前坐下,从屉匣中取出半锭余墨,缓缓在砚台中研磨起来。

素白的宣纸在灯下铺开,墨汁已磨得浓稠发亮,他却迟迟不知该如何落笔。

方才,受他指示潜入宫内的应十一已然回府。应十一神情冷峻,将程慎之离去后,太后与那灰衣嬷嬷在内殿的对话一一禀报,随即悄然而退。

按理说皇宫守卫森严,应十一贸然潜入极易暴露行踪。但如今宫中群龙无首,宫人侍卫早已自顾不暇,来去守卫松懈不少。再加上奉先殿位置荒僻,殿外参天古树成群,枝繁叶茂,反倒成了隐匿藏身的绝佳掩护。

程慎之反复思索着太后今日的未尽之语,本就纷乱的心绪愈发扑朔迷离。

太后与嬷嬷言语中,甚至提到了他的父亲。可他的父亲安南王年少时便已远离京州,镇守南部,又怎会令久居深宫的太后至今念念不忘?

“父亲……”他低声自语,笔尖一滴墨汁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无声地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迅速晕开一小团模糊的墨迹。

许久未曾回家,安南王的样貌已在记忆中有些模糊。程慎之深吸一口气,终于挥笔落墨。他未写下任何人的名讳,而是就着那处墨点,并排写下了两个词:安南,镇南。

随后,他以这个墨点为中心,依当下局势,划出数条线索。

一条指向太后,神秘的太后笼罩在迷雾之中。一条指向白挽,那腰牌他命人去寻,至今不知所踪。一条指向皇帝,那日夜宴,皇帝分明是想给异族在京州城划地自治,不想还是遭受异族人的刺杀。

最后一条线,他犹豫片刻,竟是缓缓引向先皇。

太后因着先皇赏识贤能有才之人,保住了一世的荣华。可皇帝登基后不过数载,便耽于享乐不问朝政。太后对此不仅不管不问,反而迁居佛堂不见外人。莫非其中……也别有隐情?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灯花。

程慎之凝视着纸上纵横交错的墨线,他们彼此独立又似乎隐隐相连,构成一张巨大的网,密不透风地将他困于中央。

真相仿佛呼之欲出,就在眼前,却又始终隔着雾气,看不分明。

程慎之再次端详了一眼这蛛网般的图卷,深叹出一口气。他揭开薄如蝉翼的灯罩,任火焰将纸页缓缓吞噬,化作零碎灰烬。

烛光摇曳,映出他沉静的侧脸。

程慎之将新纸铺开,略一思索便谨慎落笔。不过片刻,一封书信已然写完。他拉开案几右侧的抽屉,想要取出火漆封住信口,指尖却在摸索时骤然一顿。

抽屉深处,静卧着一叠整整齐齐的书信。

那是他曾经写给宁鸾的信。

……

夜幕降临,宁鸾精神不济,早已和衣歇下。青露与青霜轻手轻脚地从房中退出,并肩走在长廊下,向着青霜的卧房行去。

青露一路雀跃不已,声音虽压得低,却掩不住兴奋:“姐姐,你教我的隐匿之法当真好用!不过转了几条巷子,王府那些暗卫就被我甩得干干净净!”

青霜言语不多,看着唧唧喳喳欢快的妹妹,眉眼间也柔和几分,不时点头回应。

今日向宁鸾禀报这些年的大致情况,恐怕将青霜几年积攒的话语都说尽了。

“不过……”在青露说话的间隙,青霜忽然想起什么,侧头看向妹妹,“你今早向程王爷请辞时,他这般轻易就放你走了?未曾为难于你?”

青露眨巴着眼,回忆道:“王爷确实问了我为何走得匆忙,还说异族频频来犯,京城往后怕是会不太平,让我考虑清楚。”

她偏着头想了想,道:“我没多想,便照实说了,说‘我本就是随小姐进府的,如今小姐不在了,自然没有继续留着的道理’。王爷听了,沉默了会儿,就点头准我离府了。”

“我以为要费一番周折呢。”青露吐了吐舌头,“毕竟作为小姐的陪嫁,名义上已是镇南王府的人。小姐不在府中了,我的去留就该由王爷定夺……谁知这般顺利!姐姐教我的那些应对之法,竟是一个都没用上!”

青霜推开卧室房门,微微侧身让妹妹先进,“我原以为,程王爷会因主子的事迁怒,故意刁难于你。如今看来,倒是我小觑了他的气度。”

“所以他还派了暗卫跟踪我嘛!”青露嘻嘻一笑,钻进房中,一个撒欢儿便扑倒在姐姐的床上,掀起层层裙摆。

青霜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漾着宠溺的笑意。

主子与她们姐妹二人,如今终在望春楼重聚,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

程慎之将灯芯轻轻挑亮,明晃晃的烛光顿时铺满整个桌案。

他取出那一封封书信凝神细看,字迹确是他亲笔所写无疑,可为何……偏偏只剩下这几封?

他随手拿出一封拆开,是他当初刚赴南部前线时所寄。信纸末页的落款处,还残留着一抹暗褐色的血痕。那是他第一次迎敌,一时不查伤了手。前线物资紧缺,素白信纸亦是价值不菲。他不愿浪费,终究将这染了血痕的家书寄出。

顾不得沉浸在战事中,程慎之又连拆开几封。

战报,战报,还是战报。

程慎之逐一拆阅,读过的信纸渐渐在案几旁堆起,垒成蓬松的小山。他越是细看,眉间蹙得愈紧。

这些家书尽数都是战况情报,而那些真心实意、流露心迹字句的信,竟大多消失不见,只依稀残存于最初几封之中。

他抬手揉着额角,一时参不透其中关窍。猛一抬头,却见门外一道人影徘徊不定,行迹鬼鬼祟祟。

“谁?”程慎之顿时起身,扬声问道。

门外,王叔正提着红漆食盒惴惴不安。王爷自回了王府,便进了卧房闭门不出,眼下晚膳时分早已过了,卧房中却迟迟没有动静。

眼见窗上烛影摇曳,明灭不定,王叔犹豫万分,他已是第三次踱步至卧房前,却又生怕打扰到程慎之,此刻听见房内发声,王叔忙不迭提着食盒推门而入。

“王爷!您操劳一整日了,不用些膳食可不行……您瞧这紫参鸽子汤,原是王妃最爱用的,老奴特地盯着煨了一下午……”

“王叔,”程慎之闭眼揉着太阳穴坐下,打断他的絮叨,“端过来吧。”他瞥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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