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2章
“这…这般突然?”
江婉柔怔怔睁大美眸,暖黄的烛光下,显得神色越发茫然。
陆奉之前不是没有外出公干过,短则三五日,长则半月一旬。如若三五日,他会派人知会一声,长时间外出,他也记得往家中寄信,报平安。
他的家书十分简洁,没有缠绵的思念之语,亦不会告诉江婉柔他在哪)儿,在做什么,大多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字不多,江婉柔收到家书时总是高兴的,她为他求了许多护身符,她还年轻,淮翊还没有自立,她可不想早早当寡妇。
江婉柔脸上扯出一抹强笑,像之前他每一次外出一样,柔声叮嘱,“夫君在外千万小心,天寒了,晚上记得添衣…“不想笑,就不要笑。”
陆奉执起江婉柔白皙的手,温声道:“我尽量赶在你生产之前赶回来。”
春夏交接,天儿只会越来越热, 何须添衣。江婉柔后知后觉,也再不装做如往常“大度贤惠”的样子,低落地垂下头。
“要去这么久啊。”
她语气闷闷,双手抚摸圆滚滚的肚皮,道:“太医说,距离我生产,还有足足四个月呢。”
江婉柔从未有过的失落。
或许女子有孕时,更易多愁善感。他从前出门,她担心他的安危,心中却没有多少不舍之意。
这回她慌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陆奉简在帝心,能让他外出公干,一定是天大的事,作为一个贤内助,她实在不该怨怼。
可她控制不住。
陆奉低声叹了口气,轻柔地把她笨重的身子揽在身前,摸了摸她微红的脸颊。
“我知你不舍。”
她生产在即,他又何尝舍得离开她呢?
生陆淮翊的时候,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只当女人怀孕生子,天经地义。这一胎尽管不在意料之中,但他的确满怀期待。
他亲眼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亲自经历过她孕吐难忍,看着她双腿肿胀,看她在夜晚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她受苦了。
江婉柔用脸颊蹭了蹭他粗糙的指腹,像只慵懒的猫儿一样,闷声道:“就不能换个人去么,夫君不我身边,妾心中慌乱,没有主心骨。”
陆奉沉默。
别的事能商量,陈王与他血海深仇,他的生母,那个代他而死的稚子,忠烈祠里不计其数的牌位……这一笔笔血债,不将其挫骨扬灰,他有面目立于世间?他双臂收紧,又说了一遍,“我会在你生产前赶回来。”
夫妻对视,相顾无言。
江婉柔也知道,自己方才异想天开了,陆奉身负圣命,哪儿是她一句话能留住的。她闭上眼,靠在他怀里。他的怀抱坚实有力,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她低声问:“什么时候走?”
“三日后。”
原本裴璋定下的启程日期是在半个月后,意欲做足准备,陆奉办事干脆利落,轻车简装,生生提前了十天。早一日走,便能早一日回来。
陆奉一下一下摩挲着她柔顺的长发,道:“我不在府中这段日子,你安心养胎,无事不要出门。”“我已交代过二弟、三弟,这几个月闭门谢客,实在推不掉,还有两个弟妹,你无需操心。”
“嗯。”
江婉柔低低应了声,“如今凡事都不如我的身子重要,我知轻重。府中诸事自不必说,我心中有谱,我……我担心外头…”
陆奉在这个节骨眼儿出门,她不可避免地想起生淮翊的时候,明枪暗箭不断,她受惊早产,险些一尸两命。想起当初的艰难,她心中一阵后怕,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莫慌。”
陆奉安抚地轻拍她的肩膀,从怀中拿出一块黑底金漆的腰牌,上面龙飞凤舞一个大字一一“禁”。“这是禁龙司的调令,见此令如见天子,可任意调用禁龙司的兵马。此外京城诸军,如五城兵马司和巡捕营,见此令,莫敢不从。”
陆奉把令牌塞进江婉柔手中,握紧她的手,“我在府内外留有探子,常安也留给你,不怕。”
陆奉想得如此周密,倒让江婉柔受宠若惊。冰冷的令牌棱角分明,她仿佛拿了个烫手山芋,磕磕绊绊道:“夫君……这般重要的东西留给妾,是否不妥?”此物之贵重,单一句“见此令如见天子”便已明了。听陆奉的语气,除了皇宫护卫帝王的禁军,此令可调用京城中任意一支兵马,这…也就比兵符差点儿,圣上竟把这般重要之物赐给陆奉?
陆奉就这样……轻飘飘给她了?
江婉柔神情恍惚,恍在梦中。
“死物而已,无需多虑。”
陆奉不在意道。当年陈王趁幽州大军前往议和地时,突袭幽州老宅,挟持老弱妇孺,血流成河。前车之鉴在此,他不敢大意半分。
尽管有皇帝的承诺,陆奉从不会把冀望系于旁人之身,他自己的妻儿,他护得住。禁龙司的精锐,他多数留在陆府周围,只带了一些亲信和几位能人异士。倘若真对上陈王余孽,他一人一刀亦不惧。
“那妾就收下了。”
江婉柔握紧手中的令牌,目光忐忑,又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徒增烦扰。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反握陆奉的手,放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了热源,在里头翻江倒海。
她看着陆奉,认真道:“夫君放心,妾一定保护好自己跟孩子,等你回来。”
陆奉如此相护,她不会辜负他的一番情谊。为母则刚,当年那么难都把淮翊养大了,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她难道还护不住自己?
她叮嘱道:“您在外万事小心,不用记挂妾和府里,我……我等你回来。”
烛火摇曳,暖光四溢,夫妻俩眼神对视交织,房里弥漫着脉脉温情。
忽地,陆奉脸上微变,皱眉道:“他…刚才是不是动了?”
“是呢,孩子也舍不得你。”
江婉柔还没有发现不对劲儿,嗔道:“趁现在,你多摸摸他,说不准下次再见都生出来了。”
陆奉眸光凝重,看向江婉柔,问她:“那,之……”之前?
江婉柔瞬间福至心灵,想起自己曾经恃孕生娇,几番捉弄陆奉。
糟糕!
方才的离别之情骤然消散,江婉柔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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