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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小说:

替嫁多年后

作者:

宁夙

分类:

古典言情

第31章第31章

“二十多年了啊。”

皇帝高大的身躯靠在龙椅上,声音显出一丝沧桑,“君持,待陈王事了,朕想认…”

“圣上,臣姓陆。”

陆奉淡淡道:“父亲养我,护我,我身为嫡长子,当为他供奉香火,尽身后事。”

“他又不是没有亲儿子,用得着你!”

皇帝低声呵道,他虎目睁圆,大殿所有的内侍立刻悄声跪下,皇帝烦躁地拂袖,“都下去。”

“等等一一给陆指挥使看座。”

君威难测,内侍们都踮着脚尖走路,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待大殿只剩两个人,皇帝高高坐在上首,看着下处的陆奉。

他沉静地低着头,锋利的轮廓被殿外透过的光影分割,一半明,一半暗。

所有人都道圣上对陆指挥使宠信万分,他敢顶撞皇帝,可不穿官袍,甚至可以御前带刀,历朝历代,从没有宠臣得帝王如此信任。

陆奉手段狠绝,明眼人看来,他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像这般人物,煊赫一时,但善终者寥寥无几。不是兔死狗烹被清算,就是皇帝留给下一任帝王,杀鸡敬猴的活靶子。

经他之手,抄家灭族者不知凡几,很多人都眼巴巴看着、盼着,想看大名鼎鼎的陆指挥使会是何种下场,他一手恢复的前朝酷刑,是否最终会作法自毙,报应到自己身上。

只有皇帝知道,他们永远等不到这一天。

他怎么忍心呢?君持是个好孩子,是他最愧疚,也是最肖像他的……亲儿子啊。

皇帝的思绪逐渐飘远。

二十多年前,那时的皇帝还是幽州王,刚和鲁王在祁州大战一场,惨胜收场。南边的陈王趁机走水路上京,迅速攻陷京都,黄袍加身,登基称帝。

陈王称帝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出使臣向幽州王议和,企图两分天下,二帝共治。

此乃缓兵之计,幽州王当然不信,只是他经过和鲁王一战元气大伤,急需休养生息。双方各有算计。他没有想到陈王竞阴毒至此!

在双方签订盟约的路上,陈王派人突袭幽州王府,意挟持他的家眷。当时幽州老宅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稚童,全是老弱妇孺之辈。在逃窜途中,他的一妾一子被陈王兵将所掳。

他快马加鞭赶来,那妾看见他,美眸中流下两行热泪,凄厉喊道:“王爷,妾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他才会说话,昨天还叫了父王,他聪慧、伶俐,王爷,王爷啊一”

那妾说完,一头撞死在身边士兵的刀刃上。殷红的鲜血顺着寒冷的刀刃缓缓流下,双方大战,场面一度混乱。他的副将陆长渊机敏擅战,趁机抢回稚子,快马奔回大营,却又遭大批陈军截杀。

陈王想让他们都死在这里。

他们只率了一支精锐回幽州,敌强我弱。皇帝至今不愿意想起那场战斗,全是血。他的下属,他的副将,他的手足兄弟们,他们昨日还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说等将来王爷登基,高低讨个威武大将军当当。永远没有那一天了。

幽州是他发家的地方,皇帝登基二十余年,从未踏足幽州地界一步。于他而言,那不再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是他兄弟们的埋骨之地!

满地残肢断臂,收敛衣冠,分不清谁的胳膊谁的腿,至今想来,仍是锥心之痛。

死了那么多人,可笑的是,他活着,他的孩子活着。他的兄弟们为保护他而死,他兄弟的孩子,代他儿子受死。陈兵紧追不舍,陆长渊逃至幽州老家,把自己年纪相仿的儿子和幽州王之子互换衣裳,引开追兵,他趁乱携子北逃。

那孩子被乱刀剁成了肉泥。

幽州王大恸,回到大本营之后,连夜撕毁议和书,对陈王宣战。

两方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谁都不知道老天哪日收走这条命。大战前夕,幽州王带着孩子,去了一趟陆长渊的营帐。

他道:“兄弟,我为王爷,你为副将,名分虽分尊卑,但你知道,我一直拿你们当亲兄弟。”“要是早知如此……我断然不会允许你这样做。”陆长渊沉默,自古忠义难两全,那是他的骨肉血脉,他也痛。

幽州王叹了口气,“长渊,你失去一个儿子,我还你一个儿子,你先别慌,听我说一一”

“陈王与我不共戴天,不将其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只恨!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赢。”

“你膝下只有这一条血脉,说句难听的,他日马革裹尸,谁给你哭丧摔盆?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将孩子给了你,日后于我再无瓜葛。”

“不管将来如何,他永远是你陆长渊的儿子。”思及过往,皇帝威严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哀伤。当年活下来的那些兄弟们,他个个没有亏待他们,加官进爵,封妻荫子,至少保他们三代富贵无极。长渊封陆国公,世袭罔替。他如今过得很好,有妻有妾,他发妻又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他的美妾为他生下一个千金,儿女双全,高官厚禄。生前位极人臣,死后入忠烈祠,与他一同,享万世香火供奉。

他自认,对得起他。

他总是不自觉关注陆奉。

他被养得很好,相貌英挺,允文允武。

他把幽州军交给他,他第一次上战场,就一人一马单骑闯敌营,斩下多颉的人头。

他十几个孩子,唯独这个被送出去的儿子,最肖他。他或许是老了,总想起以前的事。他这一生有很多女人,那福薄的妾并非绝色,他连她的鼻子眼睛都记不清,却总想起那天殷红的血,和她凄厉地叫喊。她用她的命为他们换来一线生机,她求他,去救他们的儿子。

皇帝曾在文化殿设酒宴,他没穿帝王衮服,一身便衣常服,亲自给陆国公斟了酒。

他道:“长渊,一晃二十多年,时过境迁,我总梦到从前的事。那些死去兄弟们,幼麟、青松,凌峰……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他们也该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陆国公一如多年前沉默寡言,举杯道:“圣上,往事不可追,您勿伤怀。”

“是啊,都过去了。”

皇帝叹息一声,“当年兄弟们浴血厮杀,才有你我如今的光景。联……我这些年,从不敢忘却你们的辅佐之情。”陆国公道:“圣上待臣等恩重如山,臣也不敢忘却圣上的恩德。”

“既然如此。”

皇帝看着陆国公,眼含殷切,“我待你不薄啊长渊,你如今儿女双全,膝下承欢,那你、你能不能一”一一能不能,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啊?

皇帝眸光含泪,陆国公闷声喝酒,两人不欢而散。皇帝动了心思,一发不可收拾。他想,他会给长渊很多补偿,加封异姓王,赐免死金牌、丹书铁券,他什么都愿意。他是天子,承受天命,富有四海,没什么是他拿不起的。

可他没想到,长渊,没了。

急病,太医赶到时,身体已经僵了。

皇帝看着在棺椁前披麻戴孝的陆奉,几番嗫嚅,最后什么都说不出口。

当年那些兄弟们,又走了一个。怪不得天子自称“寡人”,寡人,寡人,他当真成了孤家寡人。当年那一轮荒凉的圆月下,他说让这个孩子为长渊哭丧摔盆,竞一语成谶。

后来发生太多事,陆奉断腿,性情大变,执掌禁龙司,今年他的妻子再度有孕,皇帝才恍然惊觉,他这个儿子,已经快到而立之年。

他也垂垂老矣。

在有生之年,他能听他叫一声“父皇”吗?皇帝叹了一口气,缓声叮嘱,“此行路途遥远,你带上禁龙司的精锐,遇事不要逞强,千万小心。”“臣遵旨。”

陆奉神色并未波动,他抬头,忽地问道:“京城继续盯?”

他说的是城南的小巷,虽说现在还未有动静,陆奉总觉得能引出大鱼。

陈王手段阴毒,喜欢对老弱妇孺出手,其余孽,未必没有其父之风。

皇帝顿了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既然交给你了,朕不过问。”

他不喜欢江婉柔,更厌恶江婉雪。这些个女人,个个都是红颜祸水,挑得他的儿子们自相残杀,可恶,可恨,可恨至极!

在皇帝眼里,他的儿子们没有不好的,即使犯大错的恭王,也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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