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言情 > 高台濯月 瓜栗闲闲

20. 求饶

小说:

高台濯月

作者:

瓜栗闲闲

分类:

古典言情

徐鹿卿今日的打扮比上次在四喜街时要好多了,脱去了那一身如墨黑衣,换了一件墨绿长袍。

走动间,衣摆随风翻飞,其人便如绿竹漪漪,风姿特秀。

然而,崔柔仪眼见他朝这边越走越近,心头不自然的沉了一下,手里的钓竿越捏越紧,显露出几分紧张来。

她心里祈祷着这都是错觉,徐鹿卿应该不会在这个地方单刀直入的来找她算账罢?

可惜事与愿违,徐鹿卿真是目不斜视一路冲着她过来的,不过他开口说的话却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崔姑娘,光天化日之下偷徐某的鱼,怕是不太好罢?”

哦,他说话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

虽然低沉如深潭落石,却绝对不与沙哑沾边,莫非前世说出那句骇人之语的杀手不是他?

那又会是谁呢?或者,前世那时他是有意变了声调?

“崔姑娘?”徐鹿卿微蹙着眉,沉声又提醒了一遍。

自他十四岁入了昭武卫以来,还没有一个人在他问话之下,这样明目张胆的走神。

“什么?”崔柔仪醒悟过来,懵懵的仰头向他看去。

她整张脸上的五官都极其优越,而眼睛又是其中生得最好的,圆如水杏,润如秋波,任谁看了都难免软了性子。

可是冷硬如徐鹿卿,明显不吃这套,只道:“方才我把鱼托付给了六殿下带过来,现下不知怎么都到了崔姑娘的鱼篓里。”

说他冷硬,他说话的这会儿却是面带三分笑意的。就是这笑太不纯粹,玩味里带着淡淡的讽刺。

崔柔仪瞠目结舌,一时答不上来,心里万分懊恼:这个赵小六,没头没脑的拎个桶来,也不说下物主是谁!

这下好了,钓鱼钓到阎王头上了,新仇旧帐一起算,她小命休矣。

徐鹿卿渐渐敛去笑容,站在那里像座遮云蔽日的青山,生生拦在崔柔仪面前。

崔柔仪只觉心口揣了只垂死挣扎的兔子,咚咚跳得厉害。

四周世家贵女们偷瞧着徐鹿卿的脸色暗暗揣度,无人敢上来相劝。

徐鹿卿居高临下的垂眸凝视着她,目光复杂又锐利,有如刀尖般划过她脸颊,逼视得崔柔仪低下头去。

僵持片刻后,崔柔仪只听他冷冷道:“你来。”

这回他的声音很轻,似有若无咬了一下尾字。

但这一下像是咬在了崔柔仪的皮肉上,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寒意自脚心窜到了头顶,不得不犹犹豫豫的起身。

赵纯得了信儿姗姗来迟,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急急劝和道:“徐兄,不过是几条鱼罢了,同她计较什么,我赔给你就是了。”

徐鹿卿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位护花使者,他指了指人群外的两个小太监,道:“六殿下,圣上遣我来召您去湖心水榭一趟,许是圣体不安,请您过去颂经。”

众人近日确实都听说圣上近来梦魇频发,别说夜间,就是白日里也难得安歇。

钦天监便进言,让福星六殿下在榻前为圣上诵读禳灾拔苦的经书。

圣上死马当作活马医听了几回,倒能断断续续的睡上几个时辰。如此,就更把这个福星儿子当个宝了。

这会儿圣上要召赵纯过去,赵纯总不能抗旨,甚至也不能面露不忿,只好不轻不重的瞪着徐鹿卿。

两个小太监颇有眼色,满脸堆笑,一左一右的上来相请:“确是圣上有召,六殿下快随我等过去。”

赵纯身不由己,焦急的像崔柔仪投去目光,大有但凡崔柔仪开口他就豁出去的架势。

圣上的事自然都是大事,崔柔仪不愿叫人为难,摆摆手让赵纯先去顾圣上那头。

她心里暗叹,昭武卫果然算无遗策的好手段,早留了后招把她的救命稻草给请走了。

大哥崔岑远在林苑的另一头,大约正在与官老爷们相谈甚欢;二哥崔巍被老爹崔培带去了校场,今日压根没来,看来崔柔仪只好孤军奋战了。

想这徐鹿卿真是够放肆的,众目睽睽之下敢带她到湖边另一角去单独说话。

这要放在别人身上,简直是在败坏姑娘家的清誉。

不过这人要是以心狠手辣著称的昭武卫指挥使,众人则绝对想不到蝇营狗苟之事上去,只会默默为崔姑娘掬一把同情泪。

不过就是几条鱼罢了,至于对人家娇花一般的姑娘家如此不依不饶么?

面对谁都讨厌的昭武卫,不明真相的众人当然一致站在了崔姑娘这头,四处分散开来各去通风报信,看看除了六殿下,还有谁能来救一救可怜的崔姑娘。

崔柔仪被徐鹿卿带离了人群,来到大湖的西面一角。

浴光的湖面被风吹起一片忽闪的波澜,微漾开去的水面上,偶尔响起鱼尾拍水的乓乓声,听得崔柔仪心里越发忐忑不安。

她自认不算顶顶聪明的人,所以只爱与直性子的人相处,譬如没心眼的六殿下赵纯,又譬如生性不会拐弯的的直筒子老爹。

像徐鹿卿这样的人,前世今生加起来见了好几面了,她仍然捉摸不透,站在他面前总是如兔子般战战兢兢的。

“崔姑娘,二月二十八日的四喜街,可还有趣?”

时近黄昏,彤云遍布,如此良辰美景,徐鹿卿一开口却仿佛是要干件月黑风高的杀人勾当似的。

崔柔仪在家时原本已想好了,若被问起来就一概抵赖到底。

可是此刻与徐鹿卿相距不过两步,对上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崔柔仪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蔫巴了。

虽然说无凭无据的应该不能把她怎么样,可她也听说昭武卫多的是折磨人的手段,硬碰硬显然不可取。

若他非要细究下去,又把崔嵩堂兄的事翻出来,还没到巫蛊之祸呢,她就先自取灭亡了。

再者,若成天被这家伙盯上,后面她还怎么行动,她可还有一堆事没做呢,不能让昭武卫揪着这茬不放。

崔柔仪乱七八糟的想了一气,徐鹿卿并没步步紧逼,而是气定神闲的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的看她如何分辩。

在他停顿的这片刻间,崔柔仪认真思考着:面对这样阎王似的人物,抵赖想来是无用了,她是不是该直接跪下求饶?

就说是自己贪玩好了,荒唐归荒唐,徐鹿卿总不至于满天下的给她宣扬出去罢?

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脸面不脸面的崔柔仪已不在意。

只要能从阎王手底下给挣条命出来,什么都好说。

但徐鹿卿这家伙看起来软硬不吃,非得下一剂猛药才能脱身,她只能赌一把大的了。

崔柔仪牙一咬,心一横,膝盖一弯,立刻矮了一截下去,学着话本子里伸冤的苦角儿,伸着手就要去抱徐鹿卿的腿脚,眼泪汪汪道:

“徐大人,我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学人女扮男装出去游逛,不慎走到了那样的地方。”

“我绝不是有意扰您公务,您行行好,饶我一次,别给说出去,我再也不敢了。”

崔柔仪装得很像那回事,膝盖半弯不弯的,手指尖堪堪将碰到他的袍子。

“崔柔仪,你是疯子么!”

徐鹿卿骂得又急又狠,脸色直黑到底,大力将她一把捞了起来。

饶是徐鹿卿见多识广,也没遇到这样荒唐的情境。

依这丫头平日的风评,听起来是个骄傲任性的孔雀,被身边的人惯得无理也要争三分,不像是会轻易低头认错的。

徐鹿卿今日只当她会百般抵赖,就算是要求饶,最多是哭哭啼啼罢了。

哪成想他还没问到关键的纸蝴蝶呢,这丫头像脑袋缺根筋似的,竟没皮没脸的跪下了?

幸亏此处无人,要是让那群看客见了,岂不炸开了锅。

徐鹿卿都能想到他们会说什么:“区区几条鱼的小事,昭武卫这没良心的鹰犬,竟逼得安阳侯府的姑娘给他跪下了?岂有此理!”

还不待徐鹿卿再与这行事不按常理的小丫头理论理论,斜里就杀出一道白影,疾行之下一阵劲风似的刮到了徐崔二人之间。

崔柔仪一抬头,罕见的在张凛那张美玉般的脸上看见了隐隐怒气,他一张口掷地有声:

“徐大人,此处乃皇家林苑,非你昭武卫的大狱,这般行事可是大有不妥。”

徐鹿卿轻轻嗤笑一声,眼前这个张凛倒素来不同,从不像旁人那样心里讨厌他们昭武卫,嘴里还要“徐兄、贤弟”的套近乎。

张凛其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权势不能弯其腰,邪风不能改其正,面对他昭武卫指挥使,从来就是公事公办的称他“徐大人”。

这个时候张凛指摘他起来,语气也丝毫不加缓和,甚至都不是问句。

“张大人刚升入了都察院,这就行使起职权来了。”徐鹿卿并不恼怒,还有闲心用漫不经心的腔调逗一逗这位板正的张大人。

“徐大人所言确是,举朝上下,凡有背谬不法、骄肆妄行者,都察院自当依理辨明,直言无隐。”张凛不惧与他对视,寸步不退。

崔柔仪没想到张凛会来,听了两句就额角冒汗,两边看看,直想坐地大叹。

一个是缉捕巡查如家常便饭的昭武卫,一个是拿弹劾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