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娘。”
轻声的呼唤不知出自谁口,从头顶传来仿佛带着回声般幽远。
崔柔仪睡得不算沉,被这么一叫,懵懵然半醒不醒的想抬起头来。
可她困劲儿还没过,闭着眼睛把头抬了只一寸,又失了力似的向另一边歪倒下去。
这一歪,她的脸蛋忽然像是掉进了一方软而不塌的枕头里,隐隐能感觉到上托的力道,还带着些许温热。
睡意朦胧间她微微睁眼,冷不防看见了一双近在咫尺的寒星般的眼眸。
一旁有烛火映照,长睫垂下淡淡阴翳点缀在那双眼睛之下,墨色眸子仿若般夜池跃鲤般倒映着微微跳动的烛光以及…她那张懵懵懂懂的脸。
崔柔仪惊得一激灵,一下直身坐了起来,睡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徐大人,你也被抓进来了吗?”
此景真是似曾相识,怎么每回她打瞌睡都能把脑袋砸在别人手里。
幸好徐鹿卿方才没收手,不然她又得像上次那样狠狠把脸砸在桌角上。
徐鹿卿收回右手,拿袖子拂了拂掌心,面无表情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
崔柔仪揉揉眼睛,将他从头到脚看了看。
见他身上衣衫齐整,甚至在这大内皇宫也依然腰上挂着一把錾金刻银的直刃长刀,便知这次缉事府的小小手段并没能把他怎么样。
“看来徐大人安然无恙,是我多虑了。”崔柔仪收回目光,站起身来朝门口瞟了一眼,带着期待问道,“那么徐大人来此处做什么?”
“来带你走。”
徐鹿卿懒得多废话,视宫正司的女官若无物,转身大步就往屋外走,还勾了勾手指,示意崔柔仪跟上。
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当然好,管他是谁捞她出来的。
崔柔仪面上嘟着嘴,腿脚却很识时务的乖乖紧步跟上,走出了屋子她才发现外面竟已是天明了。
头顶云层杳杳,忽明忽暗,不算是个晴日,可也比那黑洞洞的屋子强多了。
徐鹿卿一路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只管一手按着刀柄阔步前行,反倒是先前审问崔柔仪的那两个嬷嬷低头给他让路。
崔柔仪跟在后面,默默看着他这一如往日般目中无人的做派,心中明白这说明圣上对他信任如旧,缉事府这手挑拨离间的损招没伤到他分毫。
不过到底还是拖住了他一整天的功夫困在宫里问话,昭武卫群龙无首,外头搜查缉捕的活儿估计都被缉事府抢了去。
不管昭武卫们如何懊恼错失良机,崔柔仪却觉得这等丧尽天良的事不经徐鹿卿的手还算好事呢。
有缉事府愿意当出头鸟,朝臣们缓过劲来后,怨气便撒不到他头上。
崔柔仪的目光不自觉的向前延递,如落叶般轻轻落在那黑衣长刀之人的肩头,思及他那复杂的家世,心里兀然起了些感慨。
宜国公府徐家如今还是年过六旬的老国公在掌家,徐老国公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偏偏是个庸碌不成器的。
其女儿倒是命格贵不可言,入宫成了继后。只可惜娘家兄长胸无大志、不堪大任,不能给以助力。
徐老国公有远见,知道儿子扶不起,索性略过了他,早早培养起孙子来。
他老人家一字一书、一刀一剑的认真教了十数年,终于教出个能力超群的徐鹿卿来,顺当送到了皇帝身边效力,也是在为继后稳固地位。
想他十四岁入昭武卫,论年纪比现在的崔柔仪还小几岁。
崔柔仪只管忙活着让崔家避开巫蛊之祸这一件事,就已觉着如刀尖起舞般苦不堪言了,他却视此等事务如家常便饭。
像徐鹿卿这样二十岁就做了指挥使,五年来自是八面威风、风光无限。
只是这一路不知道他是怎样鲜血淋漓的孤身趟过来的,才炼成了如今这个冷面阎王的名号。
崔柔仪跟着徐鹿卿路过了几处静悄悄的宫殿,走了好长一段才在通往宫门口的直道上见着了两个熟人——是成宁公主和夏若莘。
“公主殿下怎么来了?”崔柔仪越过徐鹿卿,快步迎了上去。
赵元缨微微不满的瞥了徐鹿卿一眼,转过来只对崔柔仪道:“当然是担心你呀!”
夏若莘一把拉过崔柔仪的手,关切道:“在宫正司被关了一夜还好罢?怕不怕?”
“怕?”徐鹿卿勾出一个微嘲的笑,凉凉道,“哼,她还有心情在里头睡了一觉呢。”
“得了罢,跟你扯上关系果然没好事。”
赵元缨没好气的斜飞一个眼刀过去,转头又替没露面的赵纯带话道,“六哥哥在父皇那里绊住了出不来,今日我们送你出宫。”
徐鹿卿浑不在意赵元缨的小性子,一口回绝了她:“宫里人多眼杂,殿下和夏姑娘还是别送的好,我正好与崔姑娘一道出宫。”
“表兄你!”赵元缨气得跺脚,小声埋怨他,“一朝被蛇咬罢了,也太谨慎了。”
崔柔仪闻言轻轻嘶了一下,飞快的做了个叫停的手势。
这节骨眼上缉事府大权在握,正大肆罗织罪名,就算是公主也不兴说这个话。
徐鹿卿也不惯着这位公主表妹,口气冷得仿佛可以吐气结冰:“殿下慎言,留步罢。”
赵元缨见他真黑了脸,心里不禁犯怵,也知自己方才嘴快不妥,只好让步。
崔柔仪朝她们俩投去淡定的微笑以表安慰,摇摇头仍旧快步跟上了徐鹿卿。
都说冤家路窄,才离了成宁公主和夏若莘没多远,迎面又遇见了匆匆进宫的缉事府督公冯喜。
前世就是这位冯督公上门带走了崔培兄弟三人去审问,崔柔仪对他的面孔已经不能更熟了。
此刻他那一对泛黄的眼珠转了又转,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崔徐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下,最后定定落在了崔柔仪的身上。
崔柔仪侧过脸避着他的目光,心里的嫌恶一阵阵翻涌,要不是她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了,只怕得当面吐出点什么来。
徐鹿卿侧目覷了她一眼,动了动脚往侧前方走了一步,迎着冯喜犀利的目光将身后的人挡去了大半。
冯喜见状,喉咙里滚出一声粗砺如沙的浊音,假笑得像个蜡面人,先开口道:“徐大人这是要出宫啊?”
“是,冯督公倒是这么早就进宫了。”徐鹿卿眉眼如刀,一点好脸色也不给,与满脸堆笑的冯喜对比鲜明。
冯喜浑然不觉似的,脸上笑意不减:“呐,我们缉事府近来是要比昭武卫忙多了,才不得不跑得勤快些。”
“冯督公辛苦。”徐鹿卿话说得客气,神色却如铁铸般一动不动,虚拱了下手,领着崔柔仪就要走。
“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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