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出连白眼都懒得扔一个给李赢，摆了摆手，将人拦到身后。
姜如意更没搭理李赢，抱手一礼，道：“老师，姜愿自知不该诓骗你的好意，可…三爷诈我去长兴县，一路耗费不少，若不挣回银钱，如意四宝堂很可能将不复存在。”
听闻此话，小动作不断的李赢，在沈弈出身后僵住了。
扇头指了指姜如意，他一脸被诬陷的样子，急急道：“如意娘子，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如意委屈道：“去长兴县，的确是三爷你给我设的套啊。”
“府中有两位管事，当时就在场，他们亲耳听见过。”
李赢气急败坏道：“你…你…！！”
“你”了数声，在沈弈出的喝止下，他停了动作。
沈弈出道：“我不问茶园之事，只问你如何让一名文人为你舍弃名誉？”
嗯？
什么意思？
老师是担心我被骗，还是…心疼许公子了？
姜如意心里琢磨着，一时之间，没有答上这一问。
同姜如意心中的疑惑一样，许世安这一刻，也没看懂沈弈出。
李赢在旁得意道：“叫你诬陷我…”
沈弈出道：“姜愿，不要对我撒谎。”
姜如意支支吾吾道：“我是给了许公子一点东西，来交换…”
沈弈出眉头紧拧不下，转而看向许世安，道：“为了一点利益，你将自己文人声誉卖给了她？”
啊？！
真是在心疼许世安啊？？
姜如意傻眼了。
许世安一顿，有些诧异，道：“沈公子，我…”
沈弈出道：“文人之身不可折，你难道不知道那日所做之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吗？”
许世安目光闪躲，道：“沈公子，你…”
“咳咳咳…”
李赢展扇掩嘴，咳嗽提醒，悄声道：“弈出啊，他不是书院的学子。”
“你管得甚宽了点…”
沈弈出道：“文人皆应自重。”
李赢余光扫了眼许世安泛白的衣袍，道：“可也得分情况…”
许世安谢了一礼，道：“二位好意，我心领了。”
侧头看了一眼石化的姜如意，他苦笑道：“若没有姜老板的慷慨相助，今日，可能不会有文人许世安。”
“茶园一事，我并不后悔。”
摊开双手，他朝三人展示，道：“我身早染污泥。”
凑巧，这时候车行铺子的车夫，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催促道：“许公子，原来你在这里，车备好了，只差你一人了，快些随我走吧。”
许世安道：“嗯，劳烦前方带路。”
转身，他对几人揖了揖，道：“人在途中，身不由己，世安先行一步。”
末了，他看看姜如意，又看看沈弈出道：“学生亦得，好学生却难觅，还望沈公子勿要责备姜老板，那事不在她。”
语毕，他跟着车夫离开了。
原地这三人，沈弈出怒气未消。
李赢一脸的好奇，目光游来游去，一直在姜如意身上打量。
姜如意十分不安，徘徊道：“老师，我…”
踟蹰了半天，终是只憋出一句“我真知道错了。”
沈弈出点了点头，也没说别的。
这时，李赢道：“如意娘子，不是我好事，只是这世间能买文人声誉的东西，真的不多。”
“你与那位公子的交易，着实叫我们这些文坛中人好奇。”
“若是那东西“不为难”，要不你透露透露，你置换了什么东西给他？”
姜如意瞟了一眼沈弈出的神色，见对方亦在等她的答案。
心底一沉，她低声道：“许世安是文人，我给不出什么好东西的，就是一些纸和笔。”
李赢道：“纸和笔？”
“他穷成这样？”
沈弈出道：“只有纸和笔？”
姜如意道：“还有…”
“啪”——
李赢一扇棍敲在掌心，惊慌道：“还有其他的？！”
“你那店中，除了《小儿语》，便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你该不会，把《小儿语》赠出去了吧？”
他这话，引得沈弈出容颜一肃。
见状，姜如意否定道：“没有。”
李赢未死心，继续猜测道：“不是《小儿语》，那是什么？”
“手稿？”
最后一句，纯粹是他随口说出口的。
沈弈出一怔。
姜如意也是一愣。
三人因李赢胡说八道多的一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弈出率先道：“许世安…是为了你父亲的手稿？”
姜如意“啊？”了一声，心道：爹爹的手稿有这般好？
想起小时候见过的那些潦草笔墨，她抬起头，看向对面人，反问道：“若是…若是我没有手稿了，老师可是会逐我出门？”
李赢一惊，道：“你真把手稿给他了！”
沈弈出沉思片刻，道：“难怪他愿与你交易。”
见二人是这般反应，心思都留在那手稿上，姜如意心中一震：爹爹的手稿真这般好啊！
完了完了，从头到尾，她根本就没有手稿！！
李赢愤懑道：“你明明都答应弈出了，怎能转手把东西给别人呢？”
“早知是这样，说什么昨日我都要拿了东西再走，路上也会阻了你谈这笔买卖！”
“如今人走马远，你…你行商也太不讲诚信了。”
姜如意白了他一眼，道：“三爷，我不守信，便不会在这里遇见你们了。”
忽地，她想起昨日收徒一事，计较一番，顺势就势，看向沈弈出道：“老师，对不起，我没有手稿了。”
“如果你是因为手稿才愿意收我入门，那我可能送不上“拜师礼”了。”
挤了挤眼眶，她模样失落道：“是姜愿没福分…”
沈弈出看了她两眼，道：“没有手稿便没有吧。”
李赢道：“你不要手稿了？”
姜如意一顿，不禁把心中想法问了出来，道：“老师，你收我入门不是为了手稿？”
沈弈出应上二人的话，点点头，视线落在姜如意身上，道：“你在此间的事情可都办完了？”
姜如意道：“嗯，货已经送给许公子了。”
沈弈出道：“无事了，便随我回去吧。”
于是，三人将手稿之事就此打住，相顾沉默着，一同回了李府。
第二次光明正大地踏入李府，姜如意才知道，这李府不仅是皇商，还兼顾了湖州最大的书院。
书院的位置，正好在李府的西北面。
与李府，由一道门相隔。
一名常在书院伺候的家仆于前方引路。
踏入一间课房后，他指着外间的数张桌案，道：“姜姑娘，大小姐和二小姐正在里面听陶先生教学，你先在这里坐等片刻，稍事休息。”
姜如意寻了最右侧的桌案坐下，问道：“老师不过来吗？”
家仆道：“三爷被家主叫去了，沈公子让小的转达，他须臾便至。”
顿了，他看了看桌上备好的书籍纸墨，补充道：“姜姑娘可先取笔用墨，熟悉熟悉手感，沈公子到了，你也好不耽误功夫。”
姜如意笑应道：“多谢小哥。”
那家仆点点头，为她上了一盏茶水，便退了下去。
屋子里间，隐约有陶望岳的声音传出来。
讲的好像是描线勾画的课容…
侧耳听了听，姜如意揉了揉脖子，等得有些无聊，便如那家仆所言，开始摆弄桌上的东西。
这厢，方用四五滴水研了墨，门口一袭红衣，便径直走了进来。
姜如意起身见礼道：“老师。”
沈弈出按了按手，道：“坐吧。”
姜如意一边落回座位，一边道：“老师来得很急？”
一问一望的时间，沈弈出已经走至她的桌案旁。
沈弈出点点头，道：“嗯。”
“既然打算做你老师，便需真的教授你点东西才好。”
“时间不多，得紧着点。”
姜如意寻思道：“老师在忙？”
“是我叨扰…”
沈弈出打断她的话，抢应道：“你这里，不管怎样，我都会抽时间过来的。”
“你没有麻烦我。”
“调整好心态…”
目光落在那研好墨的砚台中，他道：“提笔吧。”
姜如意一怔，面颊浅浅浮出了一丝红，赧然道：“明白了。”
取了一只笔，在清水中浸润，她听着里间陶望岳的授课内容，问道：“老师，你今天是也打算教我作画吗？”
沈弈出道：“不是。”
语毕，他递了一块擦水的软巾给姜如意，示意道：“笔开了。”
姜如意将笔从清水中取出，一边吸干水渍，一边屏蔽掉耳中陶望岳的声音，道：“那是练字？”
沈弈出“嗯”了一声，道：“你先落笔，我看看你的基础。”
“不得私藏，需全神贯注。”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姜如意心道：机会来了。
嘴上，她附和道：“学生明白。”
说罢，她便开始取纸蘸墨。
说是练字，沈弈出却没有指定姜如意练何内容。
提笔的瞬间，姜如意本想问问，心中倏地思量到沈弈出十分在意那《小儿语》，便擅作主张，开始默写起她练笔了十几次的内容。
这一次，她好像拿捏准了。
在行笔过程中，好几处胡乱走笔，都被沈弈出提醒纠正。
显然，沈弈出对她上心了，也很满意她写的这些。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眼见就要到晌午了，沈弈出都没有叫停的意思。
姜如意心思一动，加墨的间隙，她强行提了话题，道：“老师，你光看我练字，会不会太浪费你的时间了？”
沈弈出帮她往砚台中加了一小匙清水，道：“不会。”
姜如意道：“老师看我练字，不会心痒吗？”
沈弈出道：“不会。”
越问脸色越愁，姜如意道：“老师不需要日日练习笔力？”
“我记得许公子说过，文人之功，一日都不可废…”
听她提及许世安，沈弈出眉头一沉，低哑道：“待你离去，傍晚为师会腾出时间练笔。”
姜如意失落道：“啊？老师不能陪我一起吗？”
沈弈出道：“一心不能二用。”
姜如意一怔，侧头看了看身旁人，视线闪躲地瞟向一边，道：“老师是在说我吗？”
沈弈出道：“不是。”
浅浅叹了一息，他解释道：“我要守着你，便无法静心。”
姜如意一震，面上红晕不散，反而越增越多，道：“是我不好…影响老师了。”
随即，举止慌乱，她准备提起墨块研磨，谁知，沈弈出见她动作慢慢吞吞，先她一步，拿起了墨。
一前一后，两人的五指，差一点就叠握在了一起。
姜如意本就因他的话心慌，突遇此事，她来不及掩饰，猛地将手撤了回来。
沈弈出手中动作自如，在墨汁渐渐溢出的时候，问道：“怎么了？”
姜如意娇羞道：“没…没什么…”
沈弈出瞧出了姜如意的不自然。
他却没有一丝扭捏，勘破点破道：“我为你师，便是你的长辈，不必那般拘谨。”
姜如意偷瞄了一眼那随墨晃动的修长大手，不自觉地，自己细嫩的五指，悄悄在桌下蜷了蜷，道：“可…”
“老师毕竟长我不了几岁。”
“你未娶。”
“我也未嫁。”
“万一…万一真如老师爹娘一般…”
沈弈出冷声道：“不会。”
一只吸饱墨汁的笔，由他送到了姜如意面前。
他另一手在写了半卷的宣纸上，点了点，催促道：“凝神静气，不要胡思乱想。”
姜如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