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来到前厅,只见桡帮的葛头领带了两名随从,正站在廊下相候。
“大扛把子深夜莅临,不知所为何事?”
葛头领朝我执手:“青娘子,叨扰了。老夫是代帮内弟兄赔罪来的。”
“大扛把子这是说的哪里话?白天韦大人脱险,全仗贵帮弟兄搭救。谢你们还不来及,何罪之有?”
“青娘子莫替那几个狗崽子掩饰了。老夫都已打听清楚,韦大人落水,他们非但不第一时间去救,还想着讨赏。被青娘子教训后,几个狗崽子还是死性不改,竟悄悄顺走韦大人的钱袋,晚上打酒喝的时候,才被老夫发现。”
我笑道:“大扛把子莫与那几位弟兄置气。白天是我言语冲撞在先,事后许请他们的酒也还未兑现。你若再责怪他们,往后岂不是再没人敢下水救人了。”
“谢青娘子体谅。”葛头领挥手,示意身旁一名随从上前,“还有一柄佩剑,是他们在桥下摸到的,老夫揣测可能也是韦大人的,就一并带了过来,有劳青娘子转呈。”
我收下东西:“好说。”
“告辞!”
“我送送你们。”我掌灯将桡帮一行送出客栈大门。
葛头领翻身上马,再度执手:“更深露重,青娘子请回。”
我一手提剑,一手拿着钱袋回到封峤房中:“恭喜大人,完璧归赵。”
韦济双手接过佩剑,面有欣喜之色:“这也能找到?”
“桡帮的人呐,都是水猴子成精,你就是掉下去一根针,他们也能给你捞上来。”我掂着他的钱袋笑道。
钱袋轻飘飘的,我捏了捏,里面大概有几角碎银、一些铜板,钱袋的质地倒好,手感软滑,纹路细密,虽是一水青色,却有晕染之美。
我搁下钱袋:“大人的钱不多,钱袋子倒是挺好看的。”
“这是我家乡常见的濮绸。”韦济拿起,倒出其中的碎银和铜钱,将绸袋递给我,“青娘子若不嫌弃,留下当个纪念。”
“不嫌弃。”我顺手接过,当什么纪念,物尽其用才好。
我掏出我的钱袋,把里面的铜子一枚一枚腾过去。
韦济瞧着我的钱袋道:“这袋子的绣工很特别。”
“这是我们南广的都掌绣。”
“好像绣的是只兔子。”
“嗯,我属兔。”
“巧了,我也属兔。”
我笑着把腾空的荷包推过去:“那便送你了,不许嫌弃。”
又忙活月余,终于攒够了买马的钱,我让林钟和封峤上泸州的军马场看看。
他二人运气不错,遇上了同去军马场挑马的周弘。
周弘念着我为他捞韦济的人情,和马场主事打了招呼,在淘汰下来的战马之中,给我们挑了一匹带崽的。买一送一,槐序的小心愿也算是达成了。
可这孩子不知是什么脑回路,竟觉得促成她心愿达成的最大功臣是韦济。
“干娘,下回看到韦大人,我可要谢谢他。”
“你谢他什么?谢他掉江里吗?”
我啼笑皆非,转脸看到一旁微笑的封峤,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封峤,以后离槐序远点!我女儿快被你过傻了!”
封峤忙不迭摆手:“没有啊,姑。”
在院外浇花的林钟慢吞吞踱进屋子:“槐序,你想谢的人到了。”
“真的?”槐序快跑到门口,又快跑回来,
“干娘,韦大人和郭巡检带了好多奇怪的人。”
“走,看看去。”
但见韦济和郭成骑马行在最前,巡检司的兵卒围在两侧,中间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是衣衫破旧、尘土满面。
韦济含笑朝我执手示意。
郭成高声招呼:“青娘子!”
“二位大人,这是要上哪?”
“给青娘子送邻居来了。”郭成指指身后一群人,
“有流三千里的,有流两千里的,韦知州说把他们安置在燕子坪。”
燕子坪离客栈不足二里地,以前是戍卒屯田的地方,因那些戍卒常和附近的山民发生冲突,合上泸州新置长宁军,熊图便将这里的戍所裁撤。如今韦济拿来安置流人,倒正合适。
韦济从流人队伍中引出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和一位身形瘦削的中年人,走到我面前。
“韦大人,这二位是?”
“我来介绍一下,”韦济扶住老者的一条胳膊,
“这位是柳行简柳先生,曾任舒州桐城教谕。他身旁这位——”
那人干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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