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无垠将灯熄了,缓缓躺上床。
夜里静谧,廊道外仍亮着灯。
微弱光芒从门缝下钻进来,某种意义上有点像盏小夜灯,驱散了被黑暗团团包围时,可能会有的恐惧。
童无垠已设定好早上八点的闹钟,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枕头和床垫出乎意料的舒适,蓬松得如同云朵,抑或是柔软的棉团,整个人被包裹其中,仿佛坠入全方位的温暖堡垒,就算是童无垠,也不免贪恋这欺骗直觉的安全感——谁都知道被窝不是真的堡垒,抵抗不了任何外在威胁,但在这般不安的环境中,片刻安心又是那么难能可贵。
至少能让人一觉好眠。
耳边闹钟秒针一刻不停、稳步走动,发出“滴、答、滴、答、滴”的声音。
富有规律的节奏,再加上疲惫,童无垠没怎么酝酿就很快进入深眠。
平躺在被窝里,呼吸有规律地起伏,身体盖着被子,雪白的颜色,映着她眉心微皱的清美容颜。漫漫长夜,万物仿佛都陷入深沉梦境,早先历经的惊魂恐惧好似一场梦,那么不真实。
不论昨日的苦与累,今夜必将来临,第二日的朝阳也会照旧升起——除了他们看不到月升日落这一点以外。
秒针与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连带着时针也在夜的流逝里,向前缓缓挪动了几步。
但本该一觉天明的酣梦,终归因为昨日的滴水未进而泡了汤。
童无垠不光忘记吃饭,连喝水也忘了。
她梦到自己的喉咙被细火慢灼,那火越烧越旺,知道空气中的水分被蒸干,难耐的干燥让呼吸变得难以为继、有如缓刑……
童无垠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口中干涩,使劲咽喉咙却挤不出一丝水分。
迷迷糊糊间双眼半睁,脑袋昏沉。
手向枕边摸去,摸了个空。
这才反应过来:这儿不是她的卧室,床头柜上也没有总会备上的一杯水,只有空空如也。
等等,那是什么......?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她,本能将视线划过房间门口,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门缝下,有光透进来,然而那光却是残缺的,童无垠的目光渐渐聚焦。
竟发现有一双脚站在她门外。
那双脚严严实实地将部分光遮住,说明脚的主人站得极近,近到……从影子的大小来看,几乎是紧贴着门。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门上没有开猫眼,这人不可能是贴着门在往里看。
那就是在听?趴在她的门上,听她的动静……
童无垠极快地瞅了一眼时间,此时正是凌晨三点。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保持着睡觉的姿势一动不动——如果脚的主人真的耳朵贴着门在偷听,那她的动静稍大就会让那人发现她醒了。
直觉让她不想惊动那人。
这个点大家都睡觉了,偷听能听到什么?有什么收益?
正分析着,那双脚的黑影动了,向着左边方向离开了。
陡然放松,童无垠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呼吸,眼前一片模糊眩晕,忙大口大口地吸入空气,肺腑的运作才终于重回正轨。
这人,不知在门前停了多久。如果并不久,那就可能不是只听她一人墙角,从动向来看,不会是又去了隔壁,打算一间一间地听过去吧?
如果这时候开门出去看,也许就直接谜底揭晓,看到此人的庐山真面目。
但,童无垠忍不住自嘲。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身手不佳,就会点三拳两爪,如果脚的主人是常真一在大厅遇到过的、过手好几招的那人。
那开门出去就纯属白给。
待看清脸,命也得交代了。
这事明天得告诉常真一,看有没有合作抓人的机会——如果这听门人再出现,只有他出去才保险;或者,还有更好、更安全,不用任何人以身犯险做目击证人的方法……
思绪一开始还在脑海中翻滚,但越滚越慢,很快便如同无风的海面,逐渐平静,无波无澜——疲倦卷土重来,将童无垠裹挟着坠入无意识的旋涡。
硬扛着饥饿与干渴,她又睡着了。
……
早上8点15分,旋转门半开着,有人已经候在大厅了。
大厅里没有窗户,哪怕此时是早晨也没有自然日光能照进来,但此时厅内并非一片漆黑。
目之所及的所有照明设备,昨天开过、没开过的,此时竟都被拧到最亮,满室通明。而有些悬在房梁上的挂灯,位置刁钻,离地少说有四五米,也是照开不误。
童无垠思忖,灯不是嘉宾们开的,他们就算要开,也只会找方便够着的那几个,拧亮了能看清环境就行。因此灯应是追梦人开的,他必然有控制开关,一反常态地在“亮度”上下功夫。
也许是想让他们更有白天的代入感?
不光是灯光,餐桌上的吃食也得到了“重置”。
中央的长条餐桌上重新摆满了食物,每个座位前都有一份相同的早餐:三明治夹鸡蛋培根、一碗白粥佐小碟砂糖及盐腌萝卜、小份清炒时蔬、以及一杯清水。
粥的配料同时满足了甜咸口两种需求,任谁看了,都得喊一声“贴心”。
大厅里,加上童无垠,一共到了七个人。
莎露和庞洪还没来。
童无垠心想,也不知这旋转门是几点解的锁,这么多人都提前到,是否有人碰上解锁,知道这是几点发生的。
正想着,就见常真一站在旋转门侧,视线紧盯地面,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跟着看了眼地面:整块青石板铺就,有些坑洞划痕等岁月痕迹,但大致与昨日无异。
是在看昨日那人是否有留下些什么吗?
童无垠向着常真一走近,这话也问出了口。
常真一早就发觉她来了,闻言低低“嗯”了一声,接着弯腰,手指在地上一处细微的划痕上轻轻蹭了蹭。
虽然少到几乎看不清,但手指上的的确确沾染上了一丝红色。
童无垠反应过来:“是血迹?那个‘第三人’受了伤,他留下的?”
常真一搓了搓手指,放在鼻前轻嗅,闻到清浅的血腥味:“是血,他受伤后,应是刻意清洗过地面。”
所以才会一眼看去,找不到半点昨日打斗的迹象。
童无垠沉思:“做这么周到,还清洗……‘第三人’被你发现,他的存在就等于已经明牌,所有嘉宾都会知道,他必然明白这点。清洗大概率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存在,而是别的什么……”
常真一想了想:“可能是不想暴露动向,从血液滴落的轨迹当中,往往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比如出血量、行动速度、移动路线。”
但他还是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童无垠脑海里飞速地划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清洗其实就是为了掩盖存在,以及昨日发生过的事情。
区别在于,「隐瞒的目标人群」不是他们这几个嘉宾,而是另有其人?
童无垠心里没个准数,因此这个猜测并未诉之于口,想起昨夜的“听门人”,她向常真一简述了事情经过。
两人约好晚上再细说。
……
还有十分钟就到约定的九点。
庞洪和莎露没有迟到,一前一后踏进大厅。
庞洪睡眼惺忪,眼角还挂着眼屎,头发也没有洗,一头黄发有些出油地揪成一缕一缕的,老远看去就像个反光的黄色海胆。
莎露跟他保持着几步距离,低垂着头,沉默且安静,直奔大厅中央的餐桌,寻了个位置坐下,期间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其余众人也纷纷入座,准备开始吃早餐。
童无垠还是坐回了一开始醒来时的位置,发现大家显然都很饿,但无人率先动筷,尤其是林志德、莎露和高清如三人,显得尤为犹豫不决——筷子拿了又放,来回折腾了数次。
童无垠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心里十分不适:让他们参与危险的游戏,同时却又特意准备了饭食,并且还营养均衡,怎么看怎么割裂。
恍惚之间,有种他们像是好吃好喝被照料着的牲畜,只待长得肥肥胖胖,就好亮屠刀割肉了……
莎露阴沉着面庞,她依旧遮着脸,不过换上了一块更为柔软的布料,布料上方仅露出一双眼睛。她周身散发着低沉灰暗的情绪,这些情绪强烈到仅从双眼之中便能轻而易举地察觉。
突然有人肚子发出“咕——”的一声,响亮又清晰,让人想装听不见都难。
是莎露肚子发出的声响,童无垠记得她昨天也没有吃任何东西,此时饿了肚子叫很正常。但莎露自己可能不这么觉得,她深吸了口气,遮住脸看不清具体的神情,只是下一刻,她突然出声质问率先抓起三明治开吃的庞洪,语气生硬:
“你是真不怕有毒。”
庞洪嘴里塞的鼓鼓囊囊,吃正香,莎露这一声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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