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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Day 1「终章」

小说:

古宅惊魂特辑

作者:

故派生

分类:

古典言情

3月15日,晚上23点50分,案侦大队三楼301会议室。

此时说晚又不算太晚。

灯光亮堂,二手烟缭绕——但会议室里的人对此都置若罔闻。

他们精神亢奋,注意力全面集中于记录直播中的重点内容和疑点,开展初步搜查。

丁芒是人员调查小组的成员,面庞青涩稚嫩,然而目光中拥有无限对工作的热情与能量,她动作利落地整理手头的材料,准备面向所有人做汇报。

百忙之中没来得及做PPT,就用记号笔写在几张A4纸上,贴白板上以作展示。

甫一开口,就吸引了坐在后排和山羊胡凑一起讨论得热烈的刘思睿——不说其他的,这位同龄人,单论表述逻辑,那真是一流的清晰、层层递进,让人忍不住投以关注。

丁芒没有过多陈词铺垫,直接抛出搜查结论:“因为时间关系,还未作深入调查,目前除了自称‘导演’的嫌犯,所有人员身份都得到了确认。”

“暂时并未发现参与真人秀录制的九人之间、有任何明显的关联或私下联络,推论依据包括但不限于:手机中没有其他参与者号码、亲近家属互不相识、参与者学业及工作圈子无交叉,等。”

“根据直播中截取到的面部画像,并结合他们领口标签上的疑似姓名,我们确认了「参与者」和各自「标签」上的姓名能对上号。也就是说,姓名是正确的。”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纠正道:“除了一个人,NL。”

“刚巧这位女生在之前被飞镖擦中肩膀时,有过短暂镜头特写,画像清晰度较高,数据库人像比对后很快定位了她的真实身份:她的姓名是‘童无垠’,23岁,并非本市居民,父母在海外生活、暂未能取得联系。”

对她的身份,丁芒一直拿不准,略带犹疑地补充:“的标签上不是「姓名」,而更像是「代号」,关于这一点仍存疑,因为,从她的个人履历上来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NL。

刘思睿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母,笔尖绕着字母画了几个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正努力回忆,突然听到身边山羊胡开口:“你们真没听说过NL吗?这个代号前几年在网上很火。”

山羊胡坐在刘思睿右手边,笔记本上写得密密麻麻,都是他对于直播的记录以及分析,手上书写的动作直到“NL”被提起才停住。

这一出声,其他同事包括正汇报的丁芒,都齐刷刷地停下手中动作盯着山羊胡,他似乎不太习惯受人注目,耳廓瞬间泛红。

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嗯……NL啊!我是说……你们真不、不知道,那个在专门在网上推理陈年旧案的大神吗?!很厉害的,NL的推理基本没错过,好几个其、其他地方的案侦大队,根据NL提供的思路,破了超多案子!”

提到NL,山羊胡黑框眼镜下的眼中充满了崇拜:“NL是真厉害,帮了很多人。三年前突然消失,我还以为是出事了!没想到……她就是NL,第一次见到本人,竟然真是在她出事的时候……”

“她不一定就是那个NL吧。”

有人不认同,反驳道:“标签大概率是嫌犯给的,想标什么标什么,如果按照反逻辑来盘,其他标签名字都对得上,可能就是想说服我们认下’她就是NL‘的陷阱!”

“因此,她一定不是那个NL!更何况,她怎么看都不像啊……”

眼看两人要起争执,武江轻咳一声打断:“两位的看法都有一定道理,但介于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优先讨论,因此,这件事就交给人员调查小组去负责,不在此时继续了。”

他拿起手边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看向会议室的另一边:“阿超,真人秀参与者们在22点多讨论过导演,也就是嫌犯的身份,根据他们提供的信息去调查,有进展了吗?”

“我们需要知道他的个人背景、目前住址、最近动向、资产情况,以及,最近有没有人联系过他。”

被叫阿超的,是负责刑事案件的案侦人员,身材魁梧、面庞坚毅,态度也十分积极,很快应声:“报告武队,已有进展!”

“很好!”武江不吝赞扬:“辛苦各位了,时间紧任务重,大家效率都相当可观。阿超,接下来就交给你汇报。”

“是!”阿超看着电脑屏幕,调取资料:“嫌犯真名朱远,职业确实如参与者认出来的那样,是制作人和导演。他曾参与过多部电影和综艺制作,但无一例外都十分惨淡,直到5年前,他执导了他最后一部的一部作品:儿童福利院纪录片《真玛之家·每日实录》。”

“纪录片一开始还是延续了‘扑街’的命运,直到某天,有网友深扒,发现了许多细思极恐的细节,怀疑在真玛之家中「发生过或正在发生命案」。因其推论有理有据,在网上不断发酵,最终有人报了案,案侦接到报案后前去调查,发现,确有其事……”

说到这里,阿超暂停了一下,武江皱眉,问:“确有其事,是确有命案发生吗?然后呢?”

“是……确有命案。”阿超盯着资料,语气有些沉重:“这个真玛之家福利院,位于在雨鸣市,所以当时是由他们那边的案侦人员负责调查的,就在刚刚,他们给我发了当年的调查卷宗……”

投影上出现了一大堆图片,是真玛之家内部的场景,有大门、保安室、花园、儿童居住区、以及院长办公室。

看到照片,刘思睿感到胃部翻涌,一阵恶心。

每个场景里,都有死人,或者说,都发现了死人,死状诡异凄惨。

武江面色也沉了下来:“七、八……十一,死了整整十一个人?!”

阿超点头,不忍地道:“真玛之家,不仅如网上推论的那般有命案发生,而是实际上,情况远比以为的还要严重。”

武江:“刚刚说那个嫌犯导演,在真玛之家拍的纪录片,我记得标题是「每日实录」,他每天在那里拍,就没有发现吗?!”

“他没有。”

阿超显然被带入了当时惨案的情景之中,忍不住骂道:“一开始讯问朱远时,他还遮遮掩掩,说什么‘我拍的时候真的都好好的,没有发现问题,和我无关’。”

“但后来发现十一人当中,有几人的死亡时间就在他拍摄的期间,是重合的,一点觉察都没有根本说不过去!再三调查,才发现此人工作根本就三心二意。所谓的‘每日实录’,纪录片共12集、对应12天,实际一共就只拍摄了3天!他将1天的内容剪辑成4天……”

阿超厌恶地看着屏幕上朱远,也就是嫌犯的照片:“但命案,他应该确实不涉及,于是就被释放了。”

刘思睿没忍住举手提问:“他虽然干活不认真,偷工减料,但既然命案无关,那女歌手说他逼死了人是什么意思,是记错了吗?”

阿超摇头,说:“她没记错。那是发生在真玛之家以后的事情了。虽然与福利院的命案无关,但之后,他可能从中‘吸取了灵感’......”

刘思睿后背发凉:“……什么意思?”

“也许是发现命案,能让他的作品被更多人关注吧。《真玛之家·每日实录》当时热度和讨论度极高,他获得了不少好处,现在名下仍持有的几套房产和车子,就是在当时靠这部纪录片的收益购置的。”

“之后他就‘疯魔’了,在新开的一个综艺里,用生死胁迫演员,最终在录制期间把人给逼死了,遭到逮捕,直到半年前才释放。”

阿超话音刚落,直播画面消失,只留下一片漆黑与一行「主播有事去忙,等候下次开播~」的字样。

凌晨0点。

惊悚真人秀,下播了。

…….

童无垠掏出钥匙开锁,打开05号房间的门。

还为曾踏入屋内,一股潮气霉味扑面而来,顺着鼻腔直冲天灵盖——仿佛一双泡在臭水沟里的袜子,捞起后没有经过通风晾晒就被塞进狭小密封的玻璃瓶,被时隔数月打开后,闻到的第一股味道。

这味儿冲得她连退数步。

童无垠捏住鼻子,站在空无一人的廊道里怀疑人生。

不是,其他人打开房门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开关进门关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利落得很,她不信要是有这“气爆弹”在屋里,他们还能面不改色踏进去。

她怕是抽中“头彩”了。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童无垠踏入房间,意外的是,虽然嗅觉饱受折磨,但视觉上倒还挺入得眼。

屋内家具透着年代感却不陈旧,墙上用的和廊道一致的素雅棕黄色花草纹墙纸。

一张单人床靠墙摆放,洁白的床单平整地铺在上面,看起来还算舒适;角落里立着个衣柜,黑檀木材质散发着沉润的光泽,又是个价值不菲的家具;床边不远处,还配了一套桌椅,桌面上有个小闹钟,应该是给他们看时间和叫早用的。

桌子靠墙摆放,墙面上方挂着红绸布窗帘,长度刚好到桌面——作为房间中唯一的一抹暗红,色泽相当吸睛。

进门右手边,有一扇小门半开着,隐约可以看出是洗手间。

关门进屋,快速走了一圈,童无垠探头走进洗手间,发现里面竟有现代的马桶、淋浴设备、浴室灯,以及洗手台和配套的镜子——看着也像是近期改造的,按宅子的年代,该配上洗手盆和高脚架、浴桶和恭桶,才更搭调些。

但对童无垠来说,实用就很好,真要放个恭桶在里面……这个画面,她连想都不愿想。

站在镜子前,静静打量自己:披散的黑长直发,面色被冷白灯光映得刷白,嘴唇干燥发裂几无血色,恍若一个被抽干精气的女鬼。

嗯,一个美丽女鬼。

童无垠从不妄自菲薄,或者应该这么说:她喜欢实事求是。

对着镜子眨巴眨巴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小刷子似的阴影,童无垠瞅着自己这幅“虚容”,不禁拧眉忧虑:

在失去意识后,自己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为什么一副被榨干的样子?

迟疑片刻,低头闻了闻,还好,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酸臭味道——刚刚开衣柜看过,里面空空如也没有换洗衣物——所以身上这一套,明天还得将就着继续穿。

而且……

没有外人在场,她盯着衣领处的标签,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之情。

这标签,好似农场奶牛身上、打标时会用到的那种盖戳。

在房间里放着一个大衣柜占位置,却不配衣物,追梦人是不是要的就是让你别无选择,不得不穿着这身将人“标签化”的服装,参加他的一场又一场游戏。

上手用力扣了扣,没扣掉,标签纹丝不动。

标签是缝在衣领上的,当然扣不掉,童无垠知道。但她非常非常讨厌、从看见的第一眼开始,就非常讨厌这标签。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来表达“反抗”,什么也不做,会让她浑身难受。

……

简单洗了把脸,童无垠处洗手间出来时顺便带上了门,然后便快步朝着书桌走去——那红窗帘令人分外在意。

让人自然而然的怀疑,莫不是有窗户藏在后面。

走过去一把拉开。

帘子之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框雕花窗,雕工精细,花纹栩栩如生。但这窗再好看都没有用,因为它无论怎样使劲都推不开,是个假窗户。

又是追梦人的恶趣味……

让你有一瞬间的希望,再摧毁,显得心生希望的人像个傻子。

童无垠重重合上窗帘,压住心头火起——气坏了伤的是自己,赶快干完正事休息,想想就知道明天必是一场恶仗。

思及此,扭头从上到下细细打量整个卧房。

在外面大厅和廊道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处在监视之下,那这里呢?一个理论上是“私人空间”的卧房,会成为森冷古宅中的一片净土、追梦人掌控下的盲区、成为那个例外吗?

答案是否定的。

童无垠视线划过衣柜,稍顷,又转回,定格在衣柜把手上。

那把手为铜质,有些氧化了,导致色块颜色斑驳不一、黑绿驳杂。把手整体造型独特,是个细长的宝瓶,“瓶身”嵌了颗米粒大小的圆亮黑宝石,混在氧化的漆黑底色之中,和谐且不显眼。

抄起椅子腿猛砸把手,“砰砰——砰砰——”,砸了半响、废了牛劲,终于将“黑宝石”扣了下来。

脑袋也因为用力过度而缺氧眩晕。童无垠扶着衣柜门坐在地上轻轻晃了晃脑袋,稍微缓过来些,就立刻检查躺在手心里的“黑宝石”。

没错,“黑宝石”是针孔摄像头。

虽早有预料,童无垠还是一阵恶寒。

能这么快定位这个摄像头的位置,不是因为外形——毕竟它小小黑黑的、相当不起眼。

而是靠逆推。

“黑宝石”正对着单人床,处那个位置上拍过去,意味着睡觉之人的行为举止,无论什么细节,都逃不过它的捕捉。

这之后,童无垠又草草查看了其余地方,没发现更多的摄像头,但她知道不是没有了,而是自己还没找到。

追梦人不只会放一个摄像头。

但身体乏力异常,体力已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做细致的搜查和高强度的脑力活动——动脑是很费氧气的。

童无垠手臂虚浮地抬起摸了把额头,摸到一手冷汗,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吃饭。

之前游戏大厅里的餐桌上有好些丰盛吃食,当时还想着游戏结算完后,管它三七二十一,怎么也得吃两口补充补充体力——因为他们没有资本去怀疑食物会不会有毒。

人是铁饭是钢。

被困在古宅里,就算今天挺住不吃饭,明天也得吃,否则迟早饿死。

结果今晚状况一个接一个,竟然就给岔开、忘记了……

又想起通过旋转门来到廊道后特意试过,那门并未重新锁死,理论上可以返回随时大厅。

童无垠看了眼桌上的闹钟,此时已经是凌晨1点。

要不要……去看看?看看吃的还在不在。

......

大厅里的烛火灭了,曾被他们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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