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铁锈味混杂着腐烂味,以势不可挡的趋势闯入鼻腔,阴暗潮湿的墙壁爬上了青苔,烧干的柴火时不时蹦出几点滚烫的火星,虚弱或是惨烈的哀嚎此起彼伏。
有细微的阳光从头顶的缝隙倾泻而下,与世隔绝的地牢深处,湮灭了所有光亮,有的只是绝望与痛苦。
蛰月走在狭小的空间中,眼睛情不自禁地偏向牢笼中每一个关押的罪犯。有的已经没有了眼睛,有的没有胳膊,有的只剩下一口气……
狰狞的面孔,痛苦的哀嚎,绝望的眼神……
寻觅良久,蛰月终于找到了北境王。彼时的他被剥去了华服,气若游丝地倒在肮脏的草屑上。
蛰月蹲下来敲了敲锈迹斑斑的铁栏,轻声叫他。
北境王被这一声响惊动,慢慢抬起了沉重的眼皮。他艰难地吐息着,充血的眼睛从身下干涸的血泊移向牢笼在一尘不染的陌生少女。
蛰月注意到,他的腰腹被钝器刺穿,尚未结痂的伤口还在渗血。
“王上,我是荆蛰的朋友。”
这个名字让北境王微弱到快要停止的心跳重新活了过来,他听见了自己越来越稳的心跳声,强烈的意志催生片刻清醒,他用手撑着身子,几乎是咬牙爬到了蛰月身边。
“你……”北境王胸口起起伏伏,虚弱地喘息着,他用手捂紧伤口,以防再度崩裂。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散乱的卷发下是与夜揽雪如出一辙的银灰色眸子。他的眼神带着警惕带着审视,却又在听到这个字眼时放松警惕。
“是他告诉我的。”蛰月如实道来。
时间紧迫,蛰月只能长话短说,她提起夜揽雪时,北境王眼里有心疼与愧疚,冷硬的面容也因这个名字展露几分柔软。
“他很担心你。”
北境王抿紧皲裂的唇,闭眼点了点头。下一秒,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猛地咳嗽起来,本就岌岌可危的伤口再度崩裂,迸发出滚烫黏稠的血液。
蛰月赶紧拿出藏在身上的药,压低声音一一给他讲述。
待她详细说完,北境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诧异道:“你会北境语?”
“我读过你们北境的书。”蛰月给他一一分类,“把药藏起来,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了……”
“你拿回来去吧,若是被发现,你会被牵连的。”北境王忍痛,从撕裂的喉中扯出字眼,停停顿顿道:“谢谢你的好意……告诉荆蛰,我很抱歉,没能带他回家……”
“你带兵来南宁,是想接他回北境?”蛰月抓住了关键字眼,拿药的手倏然顿住。
北境王点头,“是的,但南宁杀了我的使臣,然后……”
后来的事,蛰月已经知道了。
一时间,蛰月不知道作何感想。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脊背不由自主地泛起灼烧感,心中那片冰原蔓上烈火,烧至骨骼每一处缝隙。
“有这些药,你不会死的。”
“你要和荆蛰一起回家。”
北境王心中一怔,久久回不过神来,他张了张颤抖的嘴,用力扯出一个浅笑,“淑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蛰月。”
“好……”北境王用沾满血水的手取下他手腕上的饰品,颤抖地递给蛰月。
蛰月接过握在掌心,“是让我给荆蛰吗?”
“不……”北境王摇头,声音越来越弱,“是给你的。”
“我?”蛰月这才注意到,这特别的饰品和夜揽雪手腕上戴的红绳很像,可能是北境王室才有的。
“我不能,”
“淑女,请告诉荆蛰,父王等着他。”北境王咳嗽连连,打断蛰月说下去。
“谢谢你的药,快走……”
“好……”蛰月握紧手中的红绳,起身快步离开。
宋翌在外头面色焦灼地踱步,看见蛰月出来,立刻换了一副脸色凑上去,二话没说拉着她快步离开。
“阿月,你受伤了吗?”宋翌嗅到了蛰月身上的血腥味,松弛的精神猛地紧绷起来。
蛰月扶着树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指节死死扣着粗硕的树干,挺直的脊背一点一点弯了下来,犹如承受不住积雪的树桠。
“阿月?怎么了啊?”宋翌急得要死,用手扶住蛰月起伏的肩。
北境王的话犹如一根利刃,直直捅入蛰月的喉咙。
战乱从史书记载的那一刻,就从未停息。以地为卷,以血为墨,以骨为笔。
南宁,是她的家。
但她的家,现在要去毁灭别人的家。
“我没事……”蛰月收紧手中的东西,将它藏入袖中。
待宋翌走后,蛰月绕路去到夜揽雪身边。
“我把药给你父王了,他让我告诉你,他很抱歉没能带你回北境。”
“他等着你。”
夜揽雪立在雪中,久久不能回神。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遮挡住此刻痛苦狰狞的表情。
“我就知道,父王他不会起兵,他只是想带我回家……”
“我只是想回家,我们没有做错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夜揽雪立在雪地上,喃喃自语着。
蛰月蹲在他面前,只说:“对不起。”
夜揽濒临崩溃地摇头。
蛰月张开手,把北境王给她的东西递给夜揽雪。
她没有理由收下,也没有资格。
“我……”蛰月想说什么,末了,还是未开口。
思绪被放空,这是夜揽雪唯一一次没有抬起头来。
憎恨的、绝望的、痛苦的、麻木的,酸涩的……诸多情愫从暗无天日的心底一举迸发而出,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让他濒临窒息。
蛰月把红绳放在他的面前,踩着碎雪离开了。
后面的好几天,她都偷偷跑去医馆拿药,想着多存一些以防万一。
江枳总是背着人帮她拿药,亦或者替她支开看管的伙计。两人偷偷摸摸,有种做贼的错觉。
不……就是做贼。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宋翌偷他父亲的令牌被打得半死,而蛰戟也早就发现了蛰月在背后的小动作。
蛰星在蛰月院门外焦灼地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地排练着腹稿,深呼吸几下,终于有了敲响院门的勇气。
霎那间,只听见轰隆一声,小百合猛地推开院门,那门发出痛苦的哀嚎,又嘎吱一下弹了回去。
蛰星默默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惊得合不拢嘴。
小百合睨了他一眼,语气不算太好,“二公子,有事?”
蛰星垂眸戳了戳手指,好声好气道:“我想找月姐姐。”
小百合叉着手偏头打量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不行,小姐在练字。”
蛰星明显被这句话噎住,身子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起来。
小百合嗤笑一下,一直以来,她讨厌林氏,也不喜欢她的孩子,更不想给他们任何好脸色。
他们凭什么霸占本来不属于他们的位置?
以下犯上又怎么样?
除了蛰月,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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