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册立太子大典暨禅让大典,到底还是没有搞成。
这固然是有群臣规劝的缘故,也是宣仁皇帝心不甘情不愿所致。
在封建王权巅峰的时刻,谁会舍得手中的权力?
不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是没有人会选择放手的。
尤其是宣仁皇帝缠绵病榻十余年,病情时好时坏,所有人都习惯了,就连宣仁皇帝自己都习惯了。
所以,太子册封大典之后,禅让就没人再提。
而如今,宣仁皇帝一副闭眼西去的模样,他也知道自己熬不住了,直接选择了传位。
幼主临朝,老臣辅政,在大明虽然不说习惯,但早就有了章程。
内阁首辅的位置,阁老们依次上位,而八部同样如此,左侍郎递进,中上层尽量稳固。
但就在大家伙开心的准备瓜分权力蛋糕的时候,宣仁皇帝突然就来了这一出。
祁寯藻捋了捋胡须,抬起一双饱满的眼睛,直接问道:“陛下,西洋与中土迥异,不可类比。”
“太祖高皇帝祖训,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兄终弟及,此西方那继承人排序强多了。”
众多阁老纷纷点头。
而在一边,两位懵懂的幼童则满脸恐慌,抓着奶妈的手就不放开。
年长几个月的,则是夏王幼子朱敦浵,他被等为安邑郡王。
而圆溜溜脸盘的,则是魏王庶长子,河东郡王朱鸿笙。
两位幼童都时常被皇帝召见嬉闹,等闲不被大臣们见到。
宣仁皇帝瞥了一眼两个幼童,一个是侄子,一个是侄孙。
最后他又看了一眼太子,不由得心中一叹。
太子年幼,从娘胎里带出的病,基本上离不开药罐,内廷上下无不担心。
这个年龄的孩童最容易夭折了。
所以,必须要有储备。
按照皇明祖训那一套,夏王居长,兄终弟及之下,夏王世子将会递进为储。
可是夏王世子不能人道,病怏怏的身子,日后还得传位给他弟弟。
这不就是让大明的皇位持续动荡吗?
且,人家两个儿子都做了皇帝,必然会尊崇自己的老爹,他这个伯父指不定被忘在犄角旮旯了。
怕是身后之名都保不住。
而河东郡王则不同。
他是庶长子,父母虽然健在,但却是有嫡长子,根本就轮不到他继承魏国。
故而,河东郡王是最合适不过了。
“尔等说的有理!”
宣仁皇帝有气无力道。
他就是这个软性子,见无法达成,就立马转换了个说辞:
“河东郡王,吾甚是喜爱,而朕在位三十年,虽然诞下数位皇子,但却无一成年,别人都在抱孙子的年纪,我却只有羡慕的份。”
内阁目光对视,心中顿时一跳。
余光不自觉地偏向了懵懂中的河东郡王。
其他大臣们也同样如此,虽然看着皇帝,但全心思却集中在了河东郡王身上。
“早年间,大皇子长成至七岁,就不幸弃朕而去,如今已过二十三载,前些时日,朕做着梦,见着了他的面容。”
“他说别人都有香火,儿孙祭拜,他怎么没有,只有我这个父皇给他上香火……”
听到这,只要不是个傻子,立马就明白了皇帝的所思所想。
但却无一人阻止。
陷入回忆中的宣仁皇帝面带笑容,说不出来的宠溺。
片刻后,他恢复过来,指着河东郡王朱鸿笙道:“今日,朕决定将河东郡王过继给仁孝太子。”
“册封其为晋王!”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晋王之爵,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重号王爵,在大明也同样如此。
在前明的晋王断代后,这个爵位一直留着,根本就不舍得册封。
而如今河东郡王成了晋王,那就是板上钉钉的第二继承人。
同一个枝叶下,晋王的继承权明显大于夏王。
众人的目光又投向安邑郡王,眼神中满是怜悯。
2选1,夏王终究还是比不过魏王。
果然,皇帝对于魏王的宠幸,是别人比不了的。
亲爹没机会,儿子却机会大增,真可谓是极具戏剧化。
但同时,这又留有了余地。
假使太子日后成年,真的生下子嗣,大不了给这位侄子册封个好地方。
皇帝这是坐一望二呀!
祁寯藻心中一叹,拱手拜下:“老臣遵旨!”
“臣等遵旨!”一众文武纷纷拜下。
宣仁皇帝笑了笑,握住了儿子的手,不舍得放开。
小家伙瘦弱的胳膊,看上去都经不起一拽,稍微一碰就能倒下。
“父皇,父皇,疼,疼——”
太子忍不住哭了起来,撇着嘴,扑向了一旁的奶妈怀中。
而这时,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宣仁皇帝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作为首辅,祁寯藻自然是大权在握,他直接站起身,将太子的胳膊小心翼翼的从皇帝的手中抽出,安抚着,宛若爷孙。
然后他又让人抱着两位幼童。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他安抚着太子,抱着他坐上了一旁的椅子。
只见老宦官拿起线香,伸向皇帝鼻下,一缕青烟凝而不散,他缓缓放下线香,转身碰头:“皇上归天了!”
宗室之长,驸马爷李之荣擗踊大哭出声,双手捧住皇帝的双脚,把脸埋进去,放声嚎啕起来!
这可是他的岳丈呀!
虽然公主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但还有外孙不是,皇帝一死,他的富贵就真的急转直下了。
正殿中已经设了一把罩有明黄椅披的太师椅,祁寯藻把太子小身子安于其上,先一步跪了下去,碰了三个响头:
“老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反应也不慢,一个个得跪下,毫无丝毫的迟疑。
懵懂的太子,这时候也止住了哭泣声,他抓着奶妈的手,小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众人。
在这一刻起,他已经是嗣君,只缺一个登基仪式了。
立下了君臣名分之后,祁寯藻又安抚着急切想走的嗣君,站在一旁高声道:
“先皇统御海内三十载,享年四十八岁。
先帝继世祖谟烈,修明政治,条理万端,躬勤爱民,实乃国朝之圣君。
臣以为当遵祖宗成例上以佳号,奉安龙穴,这是此时最要之务!”
“现在有几件要务立刻要办。
首先,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要定。
然后召集百官宣布中外,由礼部主持拟定丧仪,稳住朝局。还有些常例恩旨,待举丧之后再议不迟。”
这一番话,不急不躁,铿锵有力,一下子就稳住了众人的心。
这就是长者的威力。
他们懂得多,见识的也就多,天然就具有领导力。
紧接着,祁寯藻就自领治丧大臣,将整个内阁,以及各部尚书,都察院都列入其中,人人有份。
目前整个大明最要紧的事,就是给大行皇帝举办丧事。
举国同哀,大明六十余藩国,都要被通知到,前来参加葬礼。
其中的礼仪之繁杂,让人咋舌。
不过好在多年的陈例在那,别管他有多么的腐朽和不堪,只要沿着礼部的老规矩进行,就不会出错。
妥善的安排了各种事宜后,祁寯藻还不得歇,他要紧急的给大行皇帝取谥号,庙号,以及嗣君的年号。
世祖皇帝大行减字,让谥号变成了两个字,实际上却只有一个字。
“元字如何?”魏源开口道:“大行皇帝行义悦民,最适合这个字。”
祁寯藻点头应下。
这个谥号四平八稳,最为适合。
众人也达成了一致意见。
所以大行皇帝的谥号就定为孝元皇帝。
至于庙号,反而不急了。
毕竟内阁大权独揽,着实太容易招人恨,还得让那些老臣们一起议定的好。
背锅也是一起背,不可能让内阁一背。
那么多年以来,除了是亡国皇帝,不然的话,谥号根本就没有坏的字眼,自然也没多少人在意。
而庙号则不同,一字褒贬,流传天下。
世人最为关注的就是庙号了。
在这种事情上,由不得他们小心翼翼。
而在年号上,那个却分裂成了好几块。
魏源直接开口:“不如采用同宪,不仅树立嗣君革新的想法,而且也能得人心。”
曾国藩则不同意,他直言道:“标新立异并不好,我觉得,可用昭华,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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