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越白冷笑一声,看向孟思瑜,眼瞳中渐渐地染上一点血色:
“我若说不呢?”
他生平最讨厌旁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曾经被同门踩着脑袋,只能趴在地上求饶的时候,阮越白心里就在想——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让那些目中无人的败类付出代价。
当然,孟思瑜和那些人不同,他鲜少露面,修炼之事上又遥遥领先,实在是难以挑刺。
虽然不清楚为何要拦着自己,阮越白也没有理由就此行为怪罪,但他就是莫名地看孟思瑜不顺眼。
发动鬼道驭魂秘术的前兆,正是血瞳。
一旦眼瞳完全变红,阮越白体内的灵力会在顷刻之间飙升数倍,几乎都不用刻意去使什么高明的招数,一掌就能把整个擂台掀飞。
只是此等秘术重在把控,若是失了那个度,爆体而亡也不罕见。
孟思瑜皱了皱眉,不想跟阮越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真格。
且不说仙道和鬼道这些年来的恩恩怨怨……
尚未离开校场,就这么动起手来,确实有失体面。
他面不改色地将左手负在身后,食指在掌心轻轻勾起。
一缕水蓝色的光芒如同火苗一般,出现在了掌心,上下跳动着,蓄势待发。
阮越白此刻已经全然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只是想关心一下阮婷卿是否生病。
他走进一步,越发使得气势剑拔弩张起来。
眼看着气氛有些不对,阮婷卿暂时还不想惹是生非。
她只得上前一步,轻捂着阮越白的嘴把人拉开。
孟思瑜淡淡地看着她,微不可查地一挑眉,左手轻轻握拳,那簇淡蓝色的光芒瞬息之间就被压了下去。
雪青色的衣袖拂面盖了过来,似是有一阵幽香,直往阮越白心里钻。
他瞳中的血色在被阮婷卿触碰的那一瞬间,就凝滞住了,随后又慢慢地褪了回去,归于平静。
给阮越白使了个眼色,求他别再惹是生非,阮婷卿才转身朝孟思瑜笑了笑:
“他本意不坏,师兄莫要往心里去。”
不等孟思瑜回答,阮婷卿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名字,回过头——
只见阮越白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握住她的手腕:
“你生病了?”
他和阮婷卿讲话一直这么没大没小。
起初,他还恪守礼节地叫着“姐姐”,一些阴暗的嫉恨也只敢深深地藏在心里,只等午夜梦回的时候,才敢让它们露出一个角来。
可后来,有了阮婷卿的执意拒绝,再加上如今已经变质了的情谊,他就这么直呼其姓名,直至今日。
阮婷卿有些不解地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避重就轻:
“谁跟你说的?”
还不是阮家那些人,把她如今成了修炼废物的原因归咎于身体。
好吧。
阮婷卿不得不承认,穿越过来的身体也许就是没有那个修炼的能耐,但她主观上的“不想”,确实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不用努力修炼就有优渥的待遇,傻子才会去累死累活地拼命。
心病难医。
阮婷卿在心里感叹道:
你们懂什么……
阮越白这时候倒是与她有了点一脉同宗的默契,无需多言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颇为幽怨地剜了阮婷卿一眼,转过身,左手一屈,结印腾空,漆黑的雾气在半空中凝出了剑的形状。
孟思瑜在一旁看着,微微皱了下眉。
阮越白一言不发地御剑离开了,带起的风卷着一片树叶,打转着落在阮婷卿的鞋边。
阮婷卿:……
又怎么惹着他了?
阮越白小心眼,还又记仇,原本的关系就已经夹刀带棒地难以缓和,如今看起来更是越发难以转圜。
自己不会比原书死得更惨吧。
见阮婷卿神色不对,孟思瑜才将视线落下,眸中的担忧只是浅浅地露了个相,就又淡淡地收了回去。
最后,一肚子的话落到嘴边只留了寥寥几个字:
“回去罢,长老们等着呢。”
一提起长老,连澄才终于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师兄,大长老他……”
她垂下头,有些沮丧:
“会觉得我丢了师门的脸面吗?”
阮婷卿:……
至于吗?
她这个师门之耻都还没什么感觉呢。
“没事,那不怪你,都是阮越白下手太重,失了分寸,胜之不武嘛……”
阮婷卿话还没说完,只见孟思瑜单手结印,灵力化剑。
只是他的剑看起来比连澄地更加锋锐,隐隐有着见过血的杀气。
还没等连澄反应过来,孟思瑜便一剑朝她刺了过去。
小仙童猛然惊呼:
“师兄!”
阮婷卿毫无防备,吓了一跳。
但她手无寸铁,又没有自保的能力,被连澄往身后拽了一把,险些踉跄着摔倒在地,好不狼狈。
扶着连澄的肩膀站稳身子,她才发现孟思瑜的剑直指着连澄的喉间,距离划破皮肤不过数寸。
而连澄下意识地想要保护阮婷卿,来不及还手,只能就此受制于人。
好一会儿,连澄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孟思瑜所使出的招数,正是导致她负于场上的罪魁祸首。
“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借口。”
“师妹的剑……”
孟思瑜偏过头,眸色冷冷的:
“慢了。”
连澄年纪小,虽然平时也会挨长老们训话,但她天赋异禀,又勤恳修炼,所以已经是除了阮婷卿之外,仙道里挨训最少的人了。
自从她拜入仙道以后,只在长老们的画像上见过孟思瑜,知道他是鼎鼎有名的大师兄,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连澄一直对孟思瑜有着由衷地敬仰,在她心里,几乎快要和长老齐平。
孟思瑜语气不重,只是冷了些,谈不上到训斥的地步,但落在连澄耳中,只觉比起大长老也不遑多让。
阮婷卿也感觉有点太严肃了,心里莫名地跟着连澄一起紧张,好半晌才把自己从中剥离出来。
孟思瑜也没有为难,一弹指,那柄剑就化为点点萤尘,随风而散。
他本来就不是真的生气。
只是,春秋笔法是赢家的权利。
这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眼看着连澄快要委屈哭了,阮婷卿忙蹲下来安慰,一边哄一边想着该怎么圆场。
看起来是因为她刚刚一句话引起的,怎么能让连澄殃及池鱼?
阮婷卿转过身,对孟思瑜盈盈一拜:
“是我说错了话,一面之辞,并非师妹心中所想。”
她抬起头,瞧着孟思瑜的眼睛,小心地挪了挪脚步,把连澄护在身后:
“有什么责怪的话,师兄只管同我说便是了。”
小仙童见事态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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