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上》
傅清微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沙发,和穆若水面对面坐着。
她的眼睫仍然紧闭,感受着女人扑面带来的热潮和水汽。
空气里阴湿稠密得像雨天来之前,衣服上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穆若水的脸埋了下来,唇舌热切地亲吻她,傅清微看不到,只能用手摸上她的耳朵和侧脸,不敢用力,于是胸腔里的饱胀感纾解不了万一,剧烈的心跳几乎能传到女人薄唇。
她跪坐在她的腿上,只能用力地抱紧她,紧紧地抵住磨蹭。
“道长……”
“嗯?”
梦里的傅清微比现实里争气多了,可能是现实经历了一遭,所以她在女人怀里蹭了一会儿,仍有余力地要求她。
“含一含。”
她喜欢她的唇间的热度,裹挟住她,好像被爱意包围。
热意和高温袭来。
傅清微仰起脖颈又被体贴地托住,女人的指腹落在她的侧颈,温柔地安抚。
含混的声音从唇缝的间隙泄露出来。
“乖。”
傅清微的手失了力气,只能搭在她的肩膀,随着她的亲吻摇曳,任何一阵风都能使她战栗,低低的啜泣。
她们在沙发上亲了许久,冷落的地方都被照顾到,穆若水撩开她颈间的长发,蜻蜓点水地啄吻,平息着她紊乱失序的呼吸。
“道长……”
“嗯?”
傅清微很乖地闭着眼睛,眼前连条束带都没有,她早可以食言,相信这时候穆若水也不会有心情怪她。
但她就是规规矩矩地合着眼,问她:“你的手在哪儿?”
穆若水一只手在抱她,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她将空着的右手抬起来,放到她手里:“在这里。”
傅清微牵着她的手,放在她的唇刚刚离开的地方,说:“下次你可以放这。”
“噢。”
傅清微包住她的右手手背,稍稍带了一点按揉的力度,说:“像这样。”
她又把脸深埋进女人的肩头,气息扑洒在穆若水的颈窝。
“好,下次一定。”
穆若水牵起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心。
“再亲一会儿吧。”
“好。”
……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傅清微不时细碎的呓语,含混而细小,换个耳力差一些的,即使凑到她唇边都未必听得清,可惜穆观主耳力不同常人。
都是些没营养的梦话,好半天才响起来一句,穆若水听了大半个夜晚。
傅清微睡相如何不详,先前在家睡沙发的时候因为地方窄,她没有折腾的余地,现在换了大床,她的睡相……
据穆若水的观察,不算太坏,可能和她做的梦有关,倒是大部分时间有点紧绷,就像在她怀里那样,抗拒但抵不过喜欢,俗称的欲拒还迎。
被子盖到腰部以上一点儿,身前的纽扣被她无意间蹭开了一颗,薄薄的布料遮不住身体的变化。
穆若水都有点恨自己这么好的视力,连枝头挂红果的细节都能窥清。
刚说到她睡相好,傅清微便朝她的方向侧过来,宽松的衣领滑落大半,毫无防备正对穆若水的脸。
冲击不可谓不大。
“……
她该早点睡的。
这下可能彻底睡不着了。
傅清微在梦里轻微地皱着眉头,许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穆若水松了一口不存在的长气。
她伸手替对方掖好被子,短短长长的春光被掩在其中,穆若水睁大的眼睛慢慢恢复到正常大小。
穆若水闭上眼睛,足足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有了困意。
怀里滚进一具温热的身体。
“……
穆若水惊醒低头一看,衣服还开着,纽扣又少了一颗。
“!!!
*
傅清微断断续续地发了一晚上梦,她只有发烧感冒的时候会频繁做梦,醒过来的时候脑子久违的一片混沌。
枕边的女人早已不见踪影。
傅清微回想起梦的内容,按了按自己饱胀的左心房,心脏还会因此怦怦直跳,这个梦未免过于真实。
她曲起长腿,一动不动地躺了许久,才异常沉默地起来洗澡。
认真地算起来,这应该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做这么活色生香的梦,还是睡在当事人身边。
可不正是因为睡在当事人身边,才更容易做这种梦吗?
傅清微收拾行李的时候满打满算带了一周的换洗衣物,内衣裤也是成套的,现在她才刚到一天,已经换了三次。这样下去要没有内裤换了。
今天要上山,换下来的衣物没时间晾干,傅清微只好暂时收起来等在阁皂山安顿下来再处理。
原样叠好放进收纳袋的时候,傅清微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即使她是被迫的。
洗漱完之后她仍然觉得不太舒服,锁好卫生间
的门照镜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两边不一样大了。
*
一楼种满花的院子里。
穆若水坐在藤椅里,看似悠闲地呷了一口凉茶。
她仰起脸看看三楼紧闭的窗户,舌尖抵在牙齿上来回舔舐,不知道在回味什么。
茶不错吧可能。
放下道德遵循本能,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她只是做了她想要的事。
穆观主短暂地说服了自己。
“老板,再来一壶茶。
“三百!老板没好气道。
“刷卡。
穆观主掏出卡豪气干云,老板走过来,阴阳怪气:“不好意思,没有pos机,只支持支付宝和微信。
土老帽,刚下山只知道刷卡,不知道哪部三十年前老电影学的,都过时了!
下一秒穆观主掏出手机:“哦,我也有微信的,扫码。
老板:“……
老板气咻咻地给她泡了一壶茶。
“下一壶一千!
“一千就一千!反正岁已寒有钱。
两个老大不小道行深不可测的人在院子里幼稚地斗起了嘴。
院子里的声音很快传到楼上,傅清微噔噔噔的下楼。
老板幸灾乐祸:“你的小情人又要吃醋了。
穆若水哼哼一声。
傅清微一下来,穆若水开口就向她告状:“刚刚一壶茶她收了我三百,我在和她争执。
傅清微扭头,门口的小白板明码标价,一壶碧螺春是158元。
老板:“你也太不要脸了。
傅清微把自学成才的小白花道长挡在身后,说:“请问老板您是不是收了她三百?
老板:“行了行了,我把钱退给她还不行吗?
傅清微玉指纤纤指着她:“你坐地起价,态度怎么敢这么差?给她道歉!
老板这暴脾气,多少年没遇到敢和她叫板的:“我就这态度,你能把我怎么样?!
傅清微掏手机:“你等着,我打12315举报你。
老板:“……
傅清微:“喂,你好,12315吗?我要投诉……
老板咬牙切齿:“对、不、起。我不该坐、地、起、价。
凡间一点都不美好!
傅清微收起手机,让穆若水把收款码调出来,递过去说:“退钱。
老板含恨退了142元。
傅清微牵着穆若水的手离开了。
穆若水还回头看了老板一眼,戴着面具都能透出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老板气得差点化出原型。
有人撑腰了不起啊?在自己面前秀什么秀?
穆若水回到房间,简直像大胜而归,坐在沙发里看傅清微收拾行李,亢奋地换了两次坐姿,左腿叠右腿,右腿叠左腿。
“12315是什么?
“消费者投诉热线,如果碰到奸商就可以打电话举报。
“政府吗?
“算是吧。傅清微把装着内裤的收纳袋收进最底下,问她说,“你为什么多给她钱?
傅清微又不是傻子,阁皂山安排的住宿,背后是占英授意,老板怎么会是个明目张胆的奸商?再说那块标价的牌子就在墙上,是个人都看得到,除非观主不识字。
她也不是会吃哑巴亏的人,没把老板弄死已经很好了。
穆若水眼神闪躲,好在她戴了面具看不到。
“唔。她在想找个什么借口。
“你和她是不是……傅清微在心里冒酸泡泡,“有我不知道的共同的秘密。
“是。
“和你们的身份有关?
“……是。
“那我先不问了。傅清微压下醋意,把衣服分门别类的收纳袋翻得乱响发泄,又重新整理。
傅清微就知道。
观主非凡人,老板多半也是修行人士,阁皂山好歹是道教名山,山脚下卧虎藏龙又有什么稀奇?
等自己修了道,她也会和自己说这些事吗?
傅清微所不知道的是,穆若水并不会因为她踏入修行者的世界而改变心态,只会因为她们关系的质变而彻底扭转想法。她想要得到的,很快会十倍百倍的报偿给她。
老板终于送走了穆若水这个瘟神,喜得当场点了一挂鞭炮。
身后噼里啪啦响起来爆竹声。
穆若水推着行李箱回头看,问来接她们的肖师侄:“老板这是怎么了?
换上深蓝道袍、挽了道髻的肖师侄说:“我也不知道,我也带好几次客人过来了,第一次见老板放鞭炮。
而且还笑得非常开心。
肖师侄抓了抓后脖颈:“可能和你们相处得很愉快吧。
傅清微:“确实有人和她处得很愉快。
她看了眼身旁的穆若水,不知道是谁走时还和老板说了“再见。
她在自己面前消失的时候可是一句话没说过。
傅清微磨了磨后槽牙。
*
早上八点。
阁皂山景区大门打开,虽然是旅游淡季,但以本国的人口密度,是找不到一个地方完全没有游客的。
旅游大巴停在景区停车场,今天刚好有一个夕阳红旅游团,一色儿小红帽,七点五十就在门口集合了,导游挨个收身份证去售票窗口买票,大妈大爷们都十分配合。
这时旅游团里的一位大妈指着傅清微一行人,用北方港口的口音道:“为嘛塔们就能直解进去呢?”
肖师侄闻声回头笑道:“您好姐姐,这是我家。”
大妈看清她身上道袍,又看看她脸,笑得合不拢嘴,对身边的同伴说:“哎哟,你看这小姑娘倍儿耐人儿。”
傅清微也回头了。
大妈换了个词感叹:“妈呀,这姑娘可真俊。”
穆若水本来走在前面,见傅清微停下来,跟着走回来,一张青口獠牙的面具对着旅游团。
大妈张了一下嘴,话掉地上了:“……呀。”
三人一行赶在景区开门前进去了,肖师侄怕傅清微二人跟不上,故意放慢了脚程,谁知道那两个人走得比她还快,只好提速,保持在平均水平。
身为东道主,肖师侄在前面带路的同时不忘给她们介绍:“除了我们要去的最高的凌云峰,整座山还有骆驼、太极、丁仙等,只有少部分被开发为景点,其他的都由本门弟子分散而居。”
“肖道长住在哪里?”
“我住在骆驼峰。”
“偏僻吗?”
“稍微有一点,不过治安你不用担心,道门重地,没人敢擅闯。实在不长眼,我们都略通一些拳脚。”肖师侄以为她担心的是这个,毕竟是独居女性,荒山野岭,多少会担忧人身安全。
“那就好。”傅清微说。
“啊?”
凌云峰海拔八百米,是阁皂山境里最高峰,傅清微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大多数的山峰,早晨雾气凝结,云山环抱,诸峰在云雾里若隐若现,一条彩带依山带水,原是峰顶披落的霞光。
周遭空无一人,置身山林,如斯情景,白雾缭绕,宛如仙境。
傅清微不由地站在原地出神。
肖师侄循目望去,挺直腰杆,难以掩饰的自豪。
连穆若水也停下了脚步,悄悄松了面具,感受扑面而来的清风。
阁皂山被称为“天下第三十三福地”,人杰地灵,
名不虚传。
傅清微注意到穆若水的动作,心想:她留下来的可能性是不是更大了些?
路过千年银杏树,傅清微停在一座汉白玉的牌楼前,仰头看着上金色浮雕的四个大字,在日光下眯眼认出来,一字一字郑重念道:“灵宝宗坛。”
阁皂山,这里就是上清灵宝派总坛。
傅清微来之前恶补过许多道教知识,如今亲眼得见,即使尚未入门,也升起一种浩荡崇敬之心,在胸怀激荡。
肖师侄也仰脸望过去,说:“龙虎山正一宗坛,茅山上清宗坛,还有一个就是我们,阁皂山灵宝宗坛。本门从东晋葛仙师就存在了。”
千年传承的门派岂会因一时的没落而黯淡,每一个阁皂山的门人都对师门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和自豪。
傅清微:“我知道,天下符箓三山赫赫有名,上清箓我从占科那里见识过,非同凡响。”
穆若水听不得这些。
商业互吹。
她率先往前走了。
傅清微也无暇再去感叹,连忙追了上去。
“道长!”
大万寿崇真宫、昊天殿、祖师殿……一层一层地穿梭过去,三道身影行走如风。
傅清微忽然停下脚步,被人山人海的道士震慑住。
阁皂山这么多人的吗?
这些道士都穿着初级的蒲衣道袍,颜色是蓝色,乍一看和肖师侄身上的有点像,但肖师侄的道袍质地明显不同,像是丝绸制成,银线勾勒花纹。
肖师侄也愣在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我忘了,今天有传度大会。”
“传度大会?”
“现在有很多人想出家,就会来山上找师傅拜师,不一定是为了学艺,修身养性吧。传度就是入道前的一个仪式,因为人比较多干脆集中起来一起办了。”
“他们都会踏入修行界吗?”那这样看起来阁皂山人丁兴旺。
只是……
傅清微看着大部分人明显不太强健的身体,有的鼻梁上架着瓶盖一样厚的眼镜,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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