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上》
光可鉴人的汉白玉广场上雨后春笋般长出了许许多多的道士。
有的蓝袍,有的青袍,还有黑白太极袍的,不分长幼,步履轻盈,拾阶而上,齐齐往三清殿的方向赶去。
乍一看飘飘如仙,实则争前恐后你追我赶,生怕去晚了就看不到热闹。
肖灵秀通知完门人一马当先地冲了回来,还好还好,还没开打。
几位长老看着涌进来的弟子潮,仍为自己门下居然能聚集这么多人感到震惊,以及这群弟子也太爱吃瓜了吧,怪不得不好好练功。
长老们赶紧抢占了最好的观看位置,没忘记捎上傅清微。
三清殿前裂了几块石砖的空地外围陆陆续续站满了人,有人练功练到一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被叫过来了,持符的、背剑的,手里拿着药葫芦的,宛如斗仙大会。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有人来挑山门吗?”一位弟子探头探脑地往里挤。
“别挤啦别挤啦,来晚了就听转播吧。”
“刺激啊,好久没有这种热闹看了。”
“什么啊,明明是比武招亲。”
“听说掌门要强抢民女。”
“什么——???”
比武招亲的主角正站在空地中央,气势凌然。
灵枢子缠满布条其貌不扬的长剑握在手上,剑未出鞘。
穆若水的左手自然垂在身侧,右手则拿了一根随手折的树枝。
逼格高下立见。
“她好狂,我好爱。”
“姐姐冲啊,应该是姐姐吧?”
“笑死,能不能给掌门点面子?”
“掌门放心飞,输了自己背!”
肖灵秀藏在人群里说了一句,在长老的目光扫过来之前把头又低了下去。
傅清微身为“比武招亲”的女主角,占据了最好的地理位置,在人群最前面,身后吃瓜的议论声不断传来。
旁人说什么传不进她的耳朵,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不远处的红衣身影上。
——你既然擅长用剑,那就拔剑吧。
离刚刚的宣誓比试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在这十几分钟内傅清微的心已经动了不下十几次。
在她一掌逼退掌门之时,在她轻描淡写地邀请对方切磋之时,在她放弃用掌决定比剑,就像小说里的绝世高手,飞身上树折断了一根树枝下来之时。
傅清微的下巴跌落几次,就心动了几次。
虽然
中二,但是架不住真的帅啊,开屏闪瞎人眼。
幻想照进现实,观主无所不能。
在穆若水说出让尘掌门拔剑的那一刻时,傅清微就没有想过她会输。
放在别人身上是自负,在她身上是有底气的狂妄,哪怕对方是名动玄门的灵枢子掌门。
阁皂派的弟子调侃归调侃,实际也没有一个人觉得掌门会输。
他们连对方是谁都没问过,打赢了再问也来得及。
场中默契地同时静了。
风流过二人的发丝。
灵枢子抱剑拱手一礼:“道友,请赐教。”
穆若水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不动,等她攻来。
灵枢子动了,长剑仍未出鞘,剑鞘直指面门,她用树枝,自己用剑已是不公平,所以不到必要,绝不出鞘。
穆若水不喜欢废话,往手上的树枝注入真气,剑气如虹,摧山倒海,一个照面逼得她长剑直接出鞘。
雪亮剑光映上薄薄的眼皮,比正值中天的日光还要耀眼。
“掌门居然拔剑了。”一名弟子呆呆道。
“而且她只用了一招……”刚刚还在让掌门输了自己背的肖灵秀呢喃,完了完了,自己该不会乌鸦嘴了吧。
穆若水擅长的并非剑法,从前可能是,但以她现在的身体强度,无需任何外力,仅凭一双肉掌就可以横行天下,捏死任何一个人。不用剑,她会赢得更快。
但打架分为打得好看的,和实用但是打得一般好看的,穆若水选择前者,哪怕要多费些功夫。
谁让傅清微那么肤浅,浸淫武侠小说多年,看到长剑就走不动道,眼睛亮闪闪,恨不得立刻拜灵枢子为师。
哼,她就用剑赢过对方。
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穆若水手里握的虽然是树枝,但是罡气外化包裹在树枝表面,和摧金断玉的神兵利器没有差别。灵枢子那柄剑是传承的古剑,本就是神兵,再注入真气,实力立刻上了几个台阶。
日光被牵动引入剑中,化作白虹,剑光隐隐带出青色,眨眼间出手便是三道剑气。
穆若水用树枝和她交上了手。
几个回合过后,她就知道阁皂山的千年传承不虚,论剑招的精妙并非她个人自创的剑法可以匹敌。
但穆若水的修为实在深不可测,一力降十会,化解不了的剑招凭实力硬破。
而且她太快了,快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天下武学唯快不破
假如一个人足够快她能躲避所有招式。
灵枢子很久没有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明明看到破绽却抓不住明明可以再进一步却被霸道的罡气挡回来她一剑刺去不是泥牛入海而是蚂蚁之于巍峨高山仰脸望不到峰顶。
一个攻一个守攻的那个华丽剑招频出穆若水看起来只是游刃有余地挥动了几下树枝便化解了攻势。
只有穆若水知道自己剑招不如她大巧若拙干脆只防守以不变应万变。
但表现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她好狂但是确实该她狂。
她到底是谁?
灵枢子默念咒语长剑周身的白光渐渐凝聚原本青色的剑身通体雪色甚至凝结出了一层实质可见的雾气。
傅清微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太阳仍挂在天顶
鼻尖一凉不是雨像是雪化开。
哇。
傅清微心里刚感叹一声。
不好。
穆若水不知道她要出什么招她也不怕她有什么绝学但应该是要下雪这还不得把傅清微那个没见过世面的迷死。
决不能让她看到。
穆若水当机立断左手一掌打了过去。
晶莹雪花刚飘下几朵灵枢子的起手式被打断她横剑挡在身前以为穆若水会收掌然而对方一掌正正间间地拍在长剑中央倾山覆海的力量顺着剑身传遍她的全身又回到剑上。
嗡的一震剑身悲鸣。
如果她执意不放开剑长剑就会就此断裂。
灵枢子卸力松手长剑脱手飞向半空画出一道抛物线流萤一闪钉进地面的时候炸飞了附近所有的石砖。
场面一片死寂。
太阳重新散发出温暖。
灵枢子捡起地上的长剑走上前来:“是晚辈输了多谢真人手下留情。”
如果她全力一掌恐怕剑不是脱手而是直接断了。
穆若水扔掉了树枝淡淡嗯了一声。
她也不想那么凶残吓到某个人。
她目光去寻找傅清微的身影傅清微正看着她穆若水装作云淡风轻地收回了视线。
随后走上来的是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自家掌门真的输了肯定开心不起来但输了就是输了穆若水怎么赢的她们都看在眼里实力碾压有什么好说。
“晚辈见过慈让真人。”问候也都补上了。
蓬莱观立派
不过百年,有名有姓的就穆若水一个,在亲眼见到她以前,那些名门有所耳闻真人的威名,毕竟也是曾经,甚至存了名不副实的轻视之心,否则当日不会有小辈敢去山上叨扰。
八十年以前,她们这些人一个也没有出生呢。
穆若水旁若无人牵起傅清微的手腕。
灵枢子看向一直接待她们的肖师侄,吩咐说:“灵秀,带真人和傅小友去住的地方安顿下来,改日我再和真人论道。
肖灵秀垂首:“是。
原先她只觉得好奇的面具,如今也不敢直视了。
三人一行原路离开,身后静默了许久,才爆发出窸窣的议论声。
“什么真人?哪位真人?姓什么叫什么?
“听着好像是慈让,是龙虎山哪位天师吗?那她应该叫张慈让。
“龙虎山没有名字叫慈让的天师。
“肯定是茅山上清派的,我押她是茅山现任道祖。
“是茅山道祖的话……咱们也不算太丢人。
“难道只有0个人在意掌门比武招亲输了吗?
“我我我!我第一个!
“第二!
“第三!
董长老一根布条轰过来,弟子们作鸟兽散。
“还不快去练功,让人欺负到头上!
“是!东长老!
众人鱼贯而出,在灿烂生辉的阳光下快步下了汉白玉台阶,身形矫健,四散而去,各自用功修行。
*
肖灵秀把她们安排到了骆驼峰。
和她的屋子隔了不远,之前是为了方便就近照顾,现在是就近听吩咐。
路上傅清微一直紧紧牵着穆若水的手腕,没有说话,但眼睛里看向她粲然的神采让穆观主很是满意。
骆驼峰看似荒山野岭从未开发,也禁止游客进入,实际上通了水电,还有网络。大道本是独行,为了方便修道,又将弟子们的住处单独隔开。
一栋栋古香古色的木屋建筑坐落在山中,清净宜人,溪水淙淙,叮叮咚咚。
傅清微随肖灵秀涉过一条小溪,踩在石子上,心中欢喜,别有一番意趣。
她扭头去看穆若水,对方隔空取了一捧溪水在手心,见傅清微望过来,兴起溅了几滴在她脸上,清凉扑面,傅清微发出轻轻的笑声。
肖灵秀:“……
她出现在这里好多余。
观主旁若无人惯了,傅清微还是记得肖师侄在,迅速收敛笑容
,若有若无地瞪了穆若水一眼。
穆若水被她胆大包天的一瞪,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熨帖舒爽,面具下的唇角都扬了起来。
肖灵秀将二人送到后,指了指自己屋子的方位,恭敬地告了辞。
不仅是个小木屋,还用篱笆围了个小院子,篱笆结了花,院子前方有块翻好的菜地,古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过如此。
傅清微看了一眼菜地,种田的血脉觉醒了一秒,被她暂时压制回去,推着穆若水的肩膀快速进了屋。
关好门。
傅清微转过来,眼里的光彩比在外面何止盛百倍,星星眼不够,至少得是月亮眼,太阳眼。
穆若水在面具底下挑了挑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屋顶停着的用喙梳毛的灰背燕尾一个没站稳从屋脊栽了下去,惊险地振翅飞了起来,远离了这间木屋。
傅清微顾不得穆若水在和她单方面闹别扭,激动得抱着她又叫又跳。
“好帅帅好帅好帅,怎么会那么帅。”
“太厉害了啊啊啊啊啊,我要晕过去了。”
要不是刚刚在广场上要顾着给占英的师门留面子,傅清微已经冲上去了,作为比武招亲的女主角给她大大的奖励,亲她一口也不一定。
她憋了一路,总算没人可以庆祝了。
“救命,真的太厉害了。”女大想起那一幕还是激动到有点缺氧。
她把穆若水那双除了漂亮修长,其他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捧起来,右手拿剑举重若轻,大巧不工,左手运掌惊动云雷,一掌能击退掌门,一掌也能逼她弃剑。
她居然有这份殊荣给这双手剪指甲,何其有幸!
从今往后,她要给道长剪一辈子指甲!
“好厉害啊,我的道长。”
傅清微弯起来的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底色,像是欢喜到极点控制不住的泪意。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了,除了崇拜激动以外,还有别的,干脆把她两只手都贴在自己脸上。
女人的手心很凉,热意对比很明显。
穆若水:“你的脸好烫。”
傅清微看着她:“嗯。”
穆若水耳根动了动,一只手放下来摸到她左心房:“你的心跳也好快。”
傅清微依然看着她:“嗯。”
“为什么?”
“不好说。”大概是因为心动吧。
“尘掌门的剑术不过如此,依我之见
你不必拜她为师。”穆若水走完长长的燕国地图曲折迂回终于图穷匕见了。
傅清微目前的心思却不在这件事上她伸手摸到女人耳后的红线温柔地说:“面具摘了好吗?我想看看你。”
看在傅清微最近的表现令她满意刚刚还大夸特夸她的份上穆若水决定原谅她一分钟。
“好吧。”她松了口。
正要抬手自己取下傅清微的手绕到她的脑后灵活地解开两手托着她的面具摘了下来。
一张仙姿佚貌久未谋面的脸映入傅清微的眼帘。
长眉入鬓、玉面桃花。
傅清微的视线自她微微闭合的唇上一扫而过强迫自己看向别的地方。
比如她深邃如古井的眼睛。
“抱一抱我好吗?”
“你不是一直在抱我吗?”
“我想要你抱我。”
“要求真多。”穆若水一边埋怨她一边心满意足地将她抱进怀里。
这几天戴着面具总是担心面具的角伤到她
傅清微窝在她的怀里闭上眼睛感受她比常人偏低的体温她身上无处不在的香气下巴若有若无地蹭着女人的颈窝。想用唇去碰可是不敢。
穆若水:“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傅清微:“什么话?我只想着你比试的英姿有点没集中注意力。”
穆若水一秒顺毛温和道:“我说尘掌门的剑术也就那样你不必拜她为师。”
傅清微:“我们不提其他人了好不好?”
穆若水:“……好。”
不是她要拜师的吗?怎么又不提了?不提正好。
傅清微:“抱我去床上吧。”
穆若水:“啊?”大白天的她就要睡觉?
床就在站的地方不远也是木制的带着古韵穆若水照做把她抱到了床边坐下弯腰给她脱鞋熟悉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她蹲下来视线比傅清微略低一些傅清微凑上前去出其不意飞快地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心怦怦直跳。
她双手撑在床沿紧紧地攥住了被子期待又不敢看她的眼睛看向她给自己脱鞋的手。
那双手停顿了两秒继续动作。
傅清微并不是真的要睡觉只是想着如果到了床上她们躺在一起或许自己更能鼓起勇气一点。
现在亲也亲了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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