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上好的金边茶盏砸在地面四分五裂,杯中茶水涓涓流出。
老太太双手颤抖指着面前的小厮,不住地喘着粗气,尔雅忙抬手捋着她的胸口,好不容易才顺下那口悬在嘴上的气。
尔雅见她气得厉害,连忙奉上新的茶水,老太太一把推开,声音怒到极点:“什么叫找不到!滚去找!找不到别回来!”
一个时辰前,原本早该回府的姑娘迟迟不出茶楼,车夫上雅间查看,却见雅间中毫无人影,寻了一圈才意识到事态不对,急急回来禀明。
是以,老夫人将所有妯娌都叫到了花厅,商量着解决对策。
三房三夫人柳眉轻皱,开解说:“这青天白日,人怎会不见踪影?想来,姝姐儿定是去附近店铺逛了逛,母亲不必心急,再等等罢!”
老太太看向三夫人温婉的脸蛋,重重叹了口气,大房侯夫人则凝重道:“若是这般便最好,可这派出去的人已经寻了两圈了,姝姐儿……”
侯夫人话一出,坐在她身侧的水氏声调陡然拔高,“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呜,我的姐儿啊!”
她摆出这又哭又闹的架势,大夫人面上尴尬,轻声安慰道:“四弟妹,是我言行有失,姐儿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姐儿要是在外遭到什么不测,我也不要活了!”
话罢,水氏起身就要往花厅的柱上撞去,身侧的婢子眼疾手快将她拦下,被拦下的美妇坐在花厅中央,哭嚎不止。
老太太冷眼看着,语气带上几分不善:“行了,你若是真的这般关心姝姐儿,私下可曾给她添置过一件夏衫?不用这般做戏,闹得我头疼。”
闻言,水氏挂着泪珠的芙蓉面微微一尬,旋即委屈驳道:“母亲,儿媳的的确确对姝姐儿照顾不周……可儿媳也将她当做了自己亲亲女儿,怎会是做戏?”
老太太褪下手中佛珠,捏在手中把玩着,淡淡:“是不是待她视如己出,你最清楚。”
水氏见状,忙换了跪姿,举手起誓道:“苍天可鉴!儿媳对六姑娘的疼惜是真真切切的,若有半分假意……便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四弟妹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吧!”“是呀,母亲现下也是关心则乱,你别往心里去。”
听着两个嫂嫂开解的话,只见面前跪着的水氏眼中起雾,泪如雨下,那想哭却又不敢再哭的模样,端的是一个可怜。
就在花厅快要陷入死沉气氛时,屋外响起一声清朗女声:“让母亲与祖母挂怀了。”
“姝儿归家晚矣,”屋外光线渐渐消散成为夜幕,少女仿佛带着黑夜走进花厅,提裙跨过木槛,每一步如一莲绽,“特来请罪。”
少女语气平静,眸波不惊,就连福礼的动作都与画卷中那般标准完美,足以叫人痴看。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老太太,她颤着音唤道:“姝……姝姐儿?”谢姝嘴角带笑,冲着老太太点了点头:“祖母,让您担心了。”话罢,她走上前,五指半扣老太太手心。
老太太激动不已,握紧了少女白嫩五指,责备说:“你这丫头,到底去哪了!祖母派了好多人去寻你……”
谢姝不着痕迹抽出五指,手上伤口被拉扯,吃痛得她背上竟有一丝冷汗。即便如此,她面容依旧温婉含笑,解释道:“孙女与玉扇午后出府饮茶,颇觉无味便四处走了走,是以一直待在珠宝阁呢。”
水氏打从见到谢姝开始脑袋便一片空白。
芙儿不是道一切已妥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老精,震惊一瞬后就立时转变了战术,水氏擦去脸上泪珠,起身走上前故作担忧地拉着谢姝好好看了几遍,方说:“姐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若是有个好歹,待母亲百年后如何与姐姐交代!”
谢姝笑着,似水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女子。
等她话罢,少女倾身附到水氏耳畔,仅用两人听得清的话音意有所指道:“女儿无碍,母亲就好交代了么?”
末了,谢姝站直身子,不顾水氏姣好面容一瞬的破裂,轻轻拂开她紧扣在自己左臂的手,笑说:“哪有这般严重,母亲多虑。”
蛇打七寸,宋兰永远是水氏最大的心病。美妇垂首将扭曲面容掩在阴翳之下,好不容易才哆嗦着唇,缓缓显露出一丝笨拙的笑:“你看我这一时着急……”
“都怪那车夫夸大其词,说将城阙街都搜罗了遍也不见你……这奴才就连这种话都敢往主子身上编排,万一传出个什么谗言,真真该死!”
她的话迂回多转,但大抵意思众人也听得明白,无非就是质疑为何车夫为何要冒着被杖毙的风险,扯谎道未在城阙街见到六姑娘。
谢姝心底冷笑,流利对答道:“女儿想,许是那车夫不知珠宝阁二层还设有雅间罢……母亲要是信不过姝儿的说辞,大可去将珠宝阁掌事寻来与我对质,不必拐弯抹角。”
侯夫人算是看出来了,谢姝虽然仍与往年那般嚣张跋扈,话语尖利不留情面,但她妙就妙在话语间有了条理,不再一味胡闹,人心中都有一杆称,自能通过人的表现顺藤猜出几分事情原委。
“姝儿这是什么话,母亲句句真心为你,可是话中哪里惹你不快了?”“还请祖母去请珠宝阁掌事,为姝儿做主。”
谢姝话虽这么说,但侯府怎么可能真拉下脸去请珠宝阁掌事,珠宝阁何许地方?全京城最大的珠宝金窟!要是真问出了什么事,届时丢人的可是整个谢府……
水氏看得清其中利害,即便从芙儿那头手中逃了出来,这会儿也是狐假虎威罢了,堂上哪个不是人精,看不出谢姝这点小把戏?
六姑娘为何要演这些小把戏?是胡闹闯祸还是私会情郎?其中缘由除了水氏,不明真相的猜想在人心四起。
“姝儿,你这又是何必……”水氏故作苦涩,余光却落在了上首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面无表情,手中捏着那串佛珠转了不知几圈,就在众人都待的有几分萎乏时,屋外管家匆匆忙忙走近花厅,手中捧着两个精致的木盒,一看便是精心打造。
沉默了许久的侯夫人开口问询:“周管家,此为何物?”
周管家毕恭毕敬站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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