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阿吉守候在布店门口,长得稚气未退,蹲下的姿势倒是流里流气。身边零散布置几个伙计,一群人看着更不正经了。
俞平才知道,原来跟在胖子瘦子后面的年轻伙计,正是兰香口中的小弟阿吉。
兰香早甩在俞平前面,要想闯进去。阿吉上前拦下他们:“大小姐留步。”
兰香没好气道:“留什么?”
阿吉转头看向其他伙计,那几人心知肚明似的,纷纷亮出后背,装聋作哑一阵。他便一手拉着兰香,再把俞平拢到一起,道:“兰竹哥替我们五爷办事,现在还没回来。”
兰香道:“不就是没回来,着什么急?”
阿吉皱眉道:“如果只是耽误五爷的时间,实话说也没什么,但他耽误的是谈家的时间。”
他长久地合着两瓣唇——兰香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隐情,不想他只是威吓他们,又阴测测道:“害不害怕?”
兰香气鼓鼓道:“不害怕,有什么好怕!”
俞平也道:“有什么好怕。”
到底是学人说话有意思,俞平语气竟然十分开心。兰香气不过,狠狠踩了他一脚。
“你知道我们五爷有志气,老早就想去枢城闯荡。他在枢城的朋友,好不容易给他介绍了一桩茶叶生意,正是流向枢城最有名望的谈家。”
阿吉道,“说好四月份送到,现在要五月份了,兰竹哥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五爷是来讨说法的。”
兰香望了眼门口众多家丁,道:“他来讨说法,至于带这么多人?”
阿吉似乎也有些惧怕,道:“你不知道,老爷也知道这事了,罚我们五爷跪了一夜。”
——谈二爷在枢城举足轻重,才竞选上枢城商会会长,要用茶叶的地方自然多了一例。麻霆君这位朋友人脉不错,寻个下午茶的机会,带着麻家的茶叶钻了进去。
茶叶无非是走过场必备的礼仪,有二爷坐镇,谁会嫌弃茶叶难喝?好在新茶确实无可挑剔,谈二爷没问太多,答应下来了。哪想到麻霆君供不上货。
麻家这边倒也有隐情:一方面今年天气不好,雨水多,路途险峻,耽误也是常情;另一方面,则是麻家的茶叶业务,全靠几代人细水长流地积累下来。长久能够供给二爷必然是美差,然而又是“爬得高,跌得重”,若是老爷,绝不肯答应此事。
麻霆君想去枢城,再冒险也不愿推辞,便不敢声张,秘密安排了布店的长子詹兰竹去茶山。詹兰竹常在枢城大户人家做短工,想来经验不少,却一时杳无音讯。
苦了枢城这位朋友,又是赔偿钱款,又是请人吃饭——原本可以叫麻家的茶叶源远流长地供下去,现在落得一场空;说到底是谈二爷大度,不来追究。
阿吉面色难堪,道:“你知道我家老爷做派踏实,不想攀龙附凤,尤其还是他们谈家。”
俞平道:“谈家怎么了?”
阿吉拔根狗尾草在地上画圈,道:“都说上嫁如吞针,和他们做生意,一时风光是真的。等哪天被吃干抹净了,谁来伸冤?”
尤其是麻老爷从不奢望一朝飞上枝头——牵扯到谈家,麻烦事情必然不少。
兰香貌似恍然大悟,道:“难怪谈四的寻人启事贴在镇上,不见得麻老爷来主动帮忙。”
“是啊,我们老爷都不敢出门。”
阿吉道,“五爷倒是不害怕谈家。找寻谈四,一方面是为了钱,一方面也想攀点关系。就是老爷不大乐意,五爷只好偷偷摸摸的。”
俞平关心道:“那么,五爷找到他了吗?”
阿吉尴尬地看了看俞平,避而不答:“我们五爷被罚了整整一天,饭不让吃,觉不让睡,累得话都讲不出。你们也别进去添乱了,我们大家一起在外面下跳棋。”
“下跳棋?”兰香道,“你们麻公馆的心肝肉苦成这样,你有心情下跳棋?”
阿吉道:“不下跳棋,五子棋也是可以的。这样的话俞平来做裁判。”
俞平却偷偷往他手里塞了兰香来不及吃的糖糕,道:“嗳,通融一下。”
阿吉再把糖糕掰成小块,分给边上的伙计们,嘴上嘟囔道:“嗳,都知道了,不是我没拦你们。是我饿的不行,昏过去了。”
饥肠辘辘的伙计们,纷纷拜倒于糖糕之下:“我们都昏啦!”
二人直奔布店而去,兰香新奇地看了眼俞平,道:“你真灵!怎么知道他们没吃早饭?”
俞平快意道:“何止是早饭。少爷都饿着,有什么东西给他们吃?”
“俞平,你不愧是给少爷……”
这话说了一半,兰香自知情况不对。姑且不论是否揭人伤疤,就是说出来也不太好听。看俞平倒是面色如常,兰香自顾自改了口,道,“哎呀,不愧能在少爷边上混,真有些本领在身上。”
俞平笑了声,不应答。
布店里上演一出苦情戏。
詹老板痛心疾首,道:“没教育好兰竹是我们的责任,可是我们愿意担保,兰竹是好孩子,绝不会卷款跑路的。”
边上有两个高歌的:
“打碎了镜子,如何复原?”
“搅黄了生意,如何长青?”
詹老板又道:“兰竹违约确实不对。五爷,您一直对我家布店照顾不少,我们打心眼里感激,也不愿见到事态如此。我们愿意补上空缺。”
“惹恼了谈家,如何化解?”
“伤心了五爷,如何平息?”
詹老板再道:“五爷,您说个解决办法。”
胖子正要开启下一轮,被麻霆君挥挥手喝止了。
那时候兰香霹雳地降临在布店,抢在父亲前,扯着嗓子道:“不就是赔钱!五爷至于摆这么大阵仗!”
胖瘦二人又开始发功,默契十足地对视一眼。
一个说:“愚公移山。”
一个说:“精卫填海。”
兰香跺脚道:“五爷你说,我们要赔多少钱?”
麻霆君夜里没休息,满脸写着无可奈何,许久后勉强打起精神,道:“两千大洋。”
兰香又是炸了锅道:“这么多!五爷别开玩笑!”
胖子应:“小姑娘,见识少。”
瘦子和:“狮子口,蚂蚁兜。”
俞平落在她身后进到店里。自阿吉口中拼出的来龙去脉,好像只损失了些茶叶。鹭镇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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