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心潮起伏。
终究还是对儿子活下去的奢望,压过了党争和对权力争夺,他开始期盼顾知灼真的能把卫国公救活。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五城兵马司收工带着江潮的尸体回去了,连水龙局也把火扑灭了。
终于,一句“好了,有如天籁闯进耳中。
“王叔,我去看看。
晋王迫不及待地说了一句,也不等礼亲王应和,先一步跑了过去。
向阳把他拦在了十步开外,但这一回,没有人挡着,他清楚的看到了里头的情形。
顾知灼半蹲在卫国公跟前,凝神搭脉。
卫国公的脖子上绑着一方白布条,边缘毛糙,像是从哪里草草撕下来的,喉咙被割开的位置隐隐约约露出了一截玉管。乍一眼看着有些可怕,可即便如此,他身上沾着的血少的惊人,就好似把喉咙割开了,也没有流过血一样。
而且,他真的活着!
晋王咽了咽口水,那日长风真人说顾大姑娘颇有些道家的手段,医术也十分高明,他还将信将疑。如今一看,这莫非是道家中的起死回生之术?
“卫国公?
顾知灼放开了搭脉的手,低声呼唤。
这个法子是师父教的,上一世的最后一个月,公子的气上不来,随时都会死。
公子苦撑了这么久,瘦骨嶙峋,就算她再不愿承认也知道,是回天乏术了。
公子问她,能不能再撑一个月,他还有事没有做完。
她问了师父。
顾知灼闭了闭眼睛,当时她拿起了刀子,割下了那一刀,为公子又续了四十天的命。
她定了定心神,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卫国公的身上。
他脉象已经稳定,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
至于能不能活,还得再看几天。
卫国公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
“我……喘上气来了。
刚刚的那种濒死感让卫国公怕到不行。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卫国公摇摇头,可能是憋气憋久了,脑子也糊涂了,他甚至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喉咙痛。
要不是亲眼看着顾大姑娘拿起刀子,他还以为她是在吓唬他呢。
他虚弱道:“多谢。
这一声“多谢,他发自肺腑。
卫国公心知肚明,他们完全是可以袖手旁观的。
“谢……
卫国公没办法说太多的话,他甚至不敢摸自己的脖子。
说着话,顾知灼终于从半蹲的动作站了起来。
她蹲得有些久了,手脚发麻,幸亏谢应忱在旁边扶了她一把,才终于站稳。
她眷恋地拉着他
温热的手,重生真好。
顾知灼扭头对他甜丝丝的一笑,便又问道:“国公爷,您府上有没有供奉的府医。”
“有……”
那就好。
“我和您一起回府,还得和国公夫人说说,要怎么养。”
谢应忱让人去准备马车,直接把马车开进了天熹楼,示意卫国公的长随把人抱上马车。
“叔祖父,我和夭夭送卫国公走。”
“哎哎。”
礼亲王连连应声,他对着卫国公颈部的玉管左看右看,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他这样,”礼亲王问道,“会一直这样?”
“不用,要是养的好的话,三五天后就能拆掉,就和从前一样了。”
礼亲王放下心,待顾知灼也上了马车,礼亲王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拉住了车窗说道:“对了,丫头,你别生气,给本王几天时间好不好?”
顾知灼把头一别,不理他。
礼亲王吹胡子瞪眼:“五天……三天行不行?”
谢应忱含笑道:“辛苦叔祖父了。”
“不苦不苦。”
顾知灼笑得一派天真:“王爷,过几天我去府上玩的时候,再给您诊个脉。”
这丫头的心肠还怪好的。礼亲王乐呵呵地和他们道了别,原本他其实是打算叫上顾知灼一起去含璋宫的,但如今,哎,还是卫国公更要紧,出来一趟脖子上多了一根玉管,丫头肯定得和卫家交代不少事。
马车很快离开。
礼亲王也出去了,晋王匆匆地叫住了他:“礼王叔,您是要进宫吗?”
还不等礼亲王回答,他笑着说道:“我随您一同去,我也好些日子没有向皇上请过安了。”
说话间,他不经意地回首看了一眼,伎子们由人领了下去,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纤细窈窕的背影上。
见礼亲王挑眉看他,晋王忙笑道:“礼王叔,那位是归娘子,琵琶的技艺在京城伎子中,堪称一绝,我觉着丝毫不输曾经的丘大家。”
“你要纳妾?”
礼亲王狐疑地看他。
“王叔您说笑了。侄儿只是随口一夸。”他干笑了两声,“哎,云儿如今病成这样,侄儿哪有心思纳妾。礼王叔,能不能求您帮侄儿一个忙。忱儿他打小听您的话……”
礼亲王一听就知道他是想让顾家丫头给谢启云看病。不行不行,那丫头的主意正的很,他要是在她面前倚老卖老说上几句,她肯定又要拍桌子吓唬他了。
“哎哟。”
礼亲王大叫着打断了他的话:“我这老腰哟,站了一会儿就痛得受不住。愣那儿干嘛,过来扶你家王爷。”
侍卫赶紧过来扶着他,听他絮絮叨叨地念着一会儿回去得让人来
揉揉腰什么晋王的面色冷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跟上。
天熹楼里难得的空荡客人们全都疏散了水龙局的官兵也走了小二和帮工在打扫着火后的狼藉。
到了黄昏时晋王府来了一个管事去找了掌柜。
不一会儿掌柜亲自领了他去后头的跨院。
这个跨院是专为伎子们休息准备的就算是想住在这儿也是可以的。
像是归娘子逢双会来天熹楼这个小跨院就作为她临时休息用。
掌柜他们来的时候
“归娘。”掌柜客气地介绍道“这位晋王府的郑管事。”
“郑管事。”
归娘子欠了欠身态度谦逊。
“归娘子。我们王爷下个月五十大寿王爷说想请归娘子来我们王府弹奏。”
郑管事语气还算客气态度上带着一股子倨傲丝毫没有去她愿不愿意毕竟一个贱籍的伎子没有说“不行”资格。
归娘子含笑清亮的眸中仿佛含着一汪清水:“是。”
“归娘子是哪儿人的?”郑管事问道。
“雍州。”
“雍州哪儿?”
归娘子眸光闪动迟疑地看向了掌柜的。
掌柜替她出头问道:“不知郑管事问这话是何意?”
郑管事想着自家王爷的叮嘱和气道:“我家王爷请了刚刚致仕的雍州总兵齐大人归娘子来自雍州想必是会说雍州话的吧?”
这是想让归娘去陪客?他们天熹楼又不是青楼楚馆!掌柜的眉头皱了皱天熹楼是镇国公府大姑娘名下的他倒也不会太畏惧这些权贵们拒绝道:“归娘不陪客。若王爷请人不止是为了席间弹奏不如就此作罢。”
你!郑管事有些着恼。
他转念一想王爷寿宴年年都会召些歌伎乐伎王妃都会办妥哪里需要王爷亲自吩咐还特意让他打听归娘子是哪里人又叮嘱自己不可怠慢。瞧瞧这话王爷肯定是瞧上人了指不定要纳回去呢。
伎子惯爱争抢若是一时得了宠告自己一状说自己对她不恭敬就太不值了。
于是他面上和气地说道:“只是想问问归娘子雍州有什么风俗若娘子得闲让王府的嬷嬷来讨教一些。哎掌柜的你不知道呀齐总兵对我家王爷有知遇之恩王爷不想怠慢了。”
把话说明白了就行。掌柜释然几分看向归娘子。
归娘子温言道:“黑水堡城。”
当年的种种犹如一场噩梦归娘子的记性极好所以她记得自己被那些人抓走后发生的一切更记得他们把她从山崖上推了下去。
她以
为自己死定了结果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她被一场暴雨浇醒。
她全身上下都痛痛得甚至想死了算了但是她不能死她得找到弟弟他们要一起去京城告御状的。殷家不是马匪爹娘不能背着马匪的罪名去死。
她慢慢往下爬指甲断了手上全是血她终于爬下了山崖但也精疲力尽再醒来又过了好几天她被人卖进青楼。
归娘子笼在袖中的双手十指紧绷如弦。
她想活。
她和弟弟说好的两个人都要活下来只有活着他们才能报仇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活下来了。
弟弟也一定会活下来的。
郑管事:“娘子还有什么亲人吗?”
“父母早逝弟弟夭折。”她目含春水摇摇头“我颠沛流离没有亲人了。”
“是我说多言了。”郑管事殷勤地递过一个荷包“这是定金。”
荷包里是一张银票足足有一百两。
“王爷说了还要劳烦娘子教教王府嬷嬷一些习俗这也得耽搁娘子不少时间这些是娘子应得的。”
归娘子含笑接过。
办完了差事郑管事客气的说道:“那我先告辞了归娘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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