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前一片哗闹。
沈旭踩着脚凳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金吾卫已经把撞墙的孙御使抬走了。
他的靴子踩过地上的鲜血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宫门。
御使以死弹劾劝诫君王实为美谈。
尤其是在前朝,文人做官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在金銮殿上撞一撞柱,青史留名。孙御使这一撞在御使们中间惹来一阵羡艳,纷纷称赞其刚正不阿更不少御使候在宫门外头求见颇有一言不合就要学学孙御使的架势。
如此对于皇帝来说就实在没那么美了。
女儿包养戏子,养面首这些倒也罢了。毕竟是亲闺女他唯一的嫡公主又是头一个孩子,初为人父时心都是软的,打小抱着她长大。倒是后头的皇子皇女除了璟儿他大多也就偶尔看上几眼,考校几句而已。
昭阳是不一样的。
一个得宠的公主养养面首又怎么了?
历朝历代这种事又不少见。
虽说气病了安国公,但也被驸马捅了一剑了,两相抵过就是。让驸马跪跪不过是让他知道一下君臣尊卑这些御使又来凑什么热闹!
还有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妇人袭爵,不上朝也不掌兵本来瞧着他们安分守己皇帝颇有几分欣慰没想到也是这般狡诈之辈。他真真是被他们表面功夫给蒙骗了。
御案上已经堆了不少的折子了他越看越是是火冒三丈挥手就把几本折子扫落在地。
李得顺不敢多言。
皇帝上回病倒后一直在休养现在被这件事气得差点又犯了病。
“皇上。”
沈旭踏进御书房时皇帝已经把折子扔得七零八落。
“你是怎么办事的。”皇帝指着他鼻子迁怒道“诺大个东厂连京城都看顾不住竟由安国公府乱来。”
“闹得这样沸沸扬扬。”
“朕的脸面都被丢光了!”
皇帝把手中的折子对着他狠狠地掷了出去。
御书房里哗啦啦地跪下了一大片。
沈旭略略偏首折子从他耳际擦过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立刻有一个小太监膝行着过去捡了起来递到了沈旭的手上。
皇帝揉了揉紧绷的眉心他的眼前灰蒙蒙的似是蒙着一层纱看不清人影。
“皇上。”沈旭缓步走上前
后半句话他是问李得顺的。
李得顺打了个激灵他跪在地上道:“不到巳时驸马爷就晕死了过去。”
“皇
后娘娘说,驸马没有好好反省,就让人浇了盆冷水,弄醒了。现在还在顺天门外。”
沈旭不疾不徐地说道:”皇上,若是驸马有什么三长两短,驸马膝下空空,陆家的血脉只剩下平嘉郡主一人,按太祖皇帝当年定下的例,爵位只能由平嘉郡主承袭。”
平嘉郡主?她嫁的是顾家的顾白白!这岂不是把爵位白白给了顾家!!皇帝揉着眉心的动作蓦地一止,忙道:“快去,让驸马进殿中休息。”
“带太医一同过去,把太医正也叫去!”
昭阳也真是的,都跟她说了早些生个孩子。但凡有个儿子,哪怕是个女儿,又何愁爵位旁落。
沈旭殷红的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黑沉沉的眼底充满了讥讽。
“安国公中风,皇后娘娘还非说那些只是伶人,闭口不言公主过错,趁着您病着无暇分神,扣下驸马不让回去。一双儿女皆在鬼门关上,安国公也难免行事莽撞了些。”
皇帝气慢慢消了。
李得顺放下心来,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打了个手势,跪着的内侍宫女陆续站起,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皇帝连眼角都没向他们斜,烦躁道:“这些折子全都是弹劾大公主的,阿旭,你说当如何?”
“皇上。”
沈旭纤长的手指把桌上散落着的折子一本一本收拾起来,动作不紧不慢:“您当日让安国公世子尚公主,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皇帝默默点头,是啊,那个时候,他刚登基不久。
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他除了心愿得偿的兴奋,还有一种忐忑不安。
太祖皇帝留给了他三个国公,每位国公都持有一块虎符。安国公最是弱势,又子嗣不丰,世子也是病病歪歪的。
昭阳是他最长的女儿,又是嫡公主,足够配得上陆今宜。只要她生下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安国公府的虎符,就能兵不血刃的回到谢家血脉的手上。
偏偏这死丫头不懂事。
“皇上是明君。”
三言两语间,皇帝的满腔怒火全都移到了昭阳的身上。
这多好的亲事,安国公府人口简单,皇帝对昭阳唯一的要求只是尽快生下孩子。就这么点事,她就办成了这样。
他没有注意到,沈旭不着痕迹地朝侍立在门口的一个小太监点了下头,小太监悄悄出了御书房。
皇帝越想越气,若是有孩子,现在他岂会这般两难!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朕早跟她说了,尽快生下孩子,她把朕的话全当作耳旁风了。他……”
”父皇!”
伴随着一个娇蛮的声音,大公主昭阳一袭胭脂色宫装从外头推门走了进来,衣裳的领口开得很大,露出了香
肩和胸口大片粉嫩肌肤。
沈旭已经把折子理好了,直起身来,侧首看向门外。
他的乌发浓稠如墨,殷红的唇色衬得肌肤有种病态的苍白,桃花眼仿若蒙着一层水雾,似醉非醉,摄人心魄。
真是好看。
比她收集到的所有人都好看。
尤其是眼尾的朱砂痣,妖冶邪魅,让她挪不开眼睛,
一见到他,昭阳就觉得连她最新得手的青衣瑟瑟也有些索然无味。
沈旭垂眸:“大公主。
见她一进来就盯着沈旭,皇帝的面孔板得更紧了:“谁让你进来的!?
昭阳怔了怔,回过神来。
分明是一个小太监说,父皇要见她的,是她听错了?
皇帝拍着桌子喝问道:“你还知道回京?!
昭阳得宠,不止因为她是长女,更因为她最懂得察言观色,一看皇帝的脸色就不好,连忙撒娇道:“父皇,女儿错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见皇帝还紧板着脸,昭阳想着那个跑去温泉山庄给她递消息的小太监。
小太监说,安国公府不肯罢休,皇帝很生气,还说,要是公主早点生下孩子也不至于让安国公府这样闹腾。
她忙讨好道:“父皇,我会尽快和驸马生一个孩子。您别生气了。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皇帝心里的怒火腾得一下就又蹿了起来。
“你生?
“你生了陆家也不会认。
皇帝恶狠狠地说道。
昭阳嘟着嘴道:“陆家才不敢说什么呢。是我的生的就成。
皇帝:“……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代表着她根本没想跟驸马认错,好好过日子。
分明是想随便生一个父不详的孩子,硬逼着陆家认下。
若是从前不小心怀上了,偷偷生下也就罢了,现在闹得满城风云,事情闹成了这样,再这么行事,那就是明晃晃的在说,这就是个野种。
陆家再怎样也是太祖亲封的国公府,昭阳荒唐了这么多年,陆今宜也都忍了,从来都没有任何不顺之举。
强行逼陆家认下?
自己要是真这么做,朝上的唾沫碎子都能喷死他,到时候金銮殿上得堆满撞死的御使。
他这个皇帝,必会“青史留名!留的还是骂名。
阿旭说的是,自己当初把女儿嫁过去,并不是结仇。
如今,已完全悖了他的本意。
皇帝疲倦道:“罢了。
昭阳小心翼翼地看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你和陆今宜和离吧。
“父皇!昭阳难以置信地双目圆瞪。
她倒不是舍不得陆今宜。
陆今宜太斯文
,说话做事全都温吞吞的,在床笫间根本放不开,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是,这并不代表了她想和离,要是安国公府闹上一闹,她就乖乖和离,那她这个大公主颜面何在?而且,安国公府是大启数一数二的人家,她二嫁,嫁谁都比不上现在的荣光。
“我不和离。”
“不和离朕就让陆今宜写休书。”
“父皇,我才是您的女儿。”昭阳气到不行,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双手按着御案,整个人往前倾,想要凑近了跟皇帝撒娇。
她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这一俯身,宽敞的领口顿时露出了胸口的大片春光,雪白的肤肌上是一片片暖味的嫣红。
皇帝哪怕眼神再不好,凑得那么近,也足以看得一清二楚。
“放肆!”
皇帝一巴掌甩了出去,昭阳压根没反应过来,一股巨力扇在了她的脸上,把她扇倒在地。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
父皇竟然打了她?
从小到大,父皇最多也就是骂骂她,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她。
上一回父皇这么生气,还是因为自己在大婚前,向他讨要沈旭。父皇当时狠狠骂了她一顿,可既然如此,也没有动手。
昭阳心头狂跳,她是公主,她的荣宠来自于的父皇,没有父皇的疼爱,她什么也不是。
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痛,没敢哭也没敢闹,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
皇帝的眼神冰冷致极,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你去,让陆今宜写休书,朕为他做主。”
“虽然是公主,但朕也不会包庇自己女儿的。”
李得顺连忙应命。
很快,一纸签字画押了的休书送到了御书房,一起来的还有太医。太医奉命去看了陆今宜,过来回禀说,陆今宜高烧,精神不济,若是再晚些怕是神仙难救。
一想到陆今宜差点就死了,皇帝就气到不行。
他甩手把休书丢给了昭阳,冷声道:“夺昭阳公主封号,食邑,罚银三万两。你回公主府去吧。无诏不得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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