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等人的周围都有府军卫立着,刀锋出鞘,他们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大皇子懊恼死了,父皇今儿要谋反也没事先告诉他们,现在好了,出了事,他们也一个都跑不了!
龚海依旧迟疑,他盯着前方,隐隐有些奇怪。
“皇上,臣……”龚海打算再派人进去探探。
“不会吧不会吧,城门大开了都不敢进?”乌尔嘲讽地笑道,“儿郎们,你们随我进去探探,让大启这些软蛋瞧瞧,咱们凉人勇士们的威风。”
“是!”
“哈哈哈哈,启人就是胆子小。”
“还没老子的鼻屎大。”
轰笑声起。
周牧的手掌用力。
听着外头这些夹杂着凉语和官话的声音,他的心彻底凉了。
太孙说得没错,谢嵘真的勾结了凉人!
“走!”
乌尔带了一小队人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周牧强忍着没有出手。
“怎么样了?”皇帝问道。
“大启皇帝,不用怕,好着呢。”乌尔在里头喊着,声音嚣张。
他是皇帝,怎么会怕!皇帝不愿在凉人面前丢脸,策马向前。
“皇上……”
皇帝不耐烦了:“你要害怕就站着别动。”
龚海没有再说话,默不作声地护送着皇帝来到了城门前。
没有异样。真是自己想多了?
皇帝昂首走进城门,享受着这万民俯首的滋味。尽管他看不到。
紧跟在后头的是凉人和龚海的亲兵。亲兵和龚海一同拱卫着皇帝,余下的士兵们在各自指挥使的率领下,分为了几列,陆续进城。
皇帝继续往前,忽而问了一句:“朕来了,他们怎么不山呼万岁?”
周围静的像是一座空城。
龚海猛地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是安静。
他脸色大变。
是了!哪怕承恩公杀了个措手不及,谢应忱也不该束手就擒的,双方必然会有一场恶战。
他放眼望去,没有血,也没有尸体。
龚海尖细着嗓子道:“皇上,不对劲。”
皇上?浑浑噩噩的谢璟打了个激灵,他奔到祭天台的边缘,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皇帝。
向阳环抱双臂,一张娃娃笑得灿烂无比。没有干涉。
他脱口而出:“父皇!走啊……”
不等皇帝反应过来,龚海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转身就跑。他的握力很大,拉扯着皇帝骨头都快要断了。
皇帝眼睛看不见,走得跌跌撞撞,没几步膝盖磕在了地上,掌心蹭破的伤口夹杂着灰尘火辣辣的痛。
一开口他就想质问,随后突然哑了声。
他
摔了,为什么没有人诚惶诚恐的过来扶他?
谢璟惊呼:“是陷阱,父皇,是陷阱,快走!”
城门在他们的身后关上。
“皇上!”
“皇上!!”
被城门隔绝在外头的士兵们顿时吓了一大跳,张指挥使扑上前来高声惊呼,把门砸得砰砰作响。
皇帝只听到嘎吱的关门声,黑暗的不安和烦乱的嘈杂层层叠叠的笼罩着他。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朕。”
龚海扶起了他,刚想要安抚一二,瞳孔骤缩。
这一刻,他如坠冰窟,定定地看着那个向他们走来的颀长身影。
百姓们不约而同地向两边让开,让出了一条道,陆游商的肩膀痛得厉害,但他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亢奋的让他付出性命都心甘情愿。
百姓们在士兵引领下慌而不乱地往后退,把城门前的空地腾了出来。
“谢应忱?!”
是圈套!
一个简单的圈套把他牢牢地套了进去。
龚海全身发凉,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蹿了起来,有如一根根带着寒芒的细针,扎向他的四肢五脏。
他盯着站太庙台阶上的顾以灿,正应命打着旗语。
人群中士兵们立刻动了起来,引领着百姓后退,脱离战线。
诱敌深入是最简单的战术,关键在于“诱敌”,城中这么多人但凡有一个出现异动就会功亏一篑。但是,站在那里,掌控战场全局的人是顾以灿!
是身经百战的顾以灿。
皇帝也听到了动静,他侧了侧耳朵。
龚海一咬牙,欺身上前。
唯有趁其不备拿下谢应忱,今日才能有活路。
旗语一变。
“护驾!”
周牧挡在谢应忱跟前,挑开刺来的剑尖,随后手腕一转,剑锋直指他的喉咙。
龚海被逼得连退两步,喝问道:“周指挥使,金吾卫要谋反?”
“谋反的人是谢嵘。金吾卫听令。”周牧厉声道,“拿下谢嵘!”
龚海僵了一瞬。
谢应忱是使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竟对皇上直呼其名?!
士兵们蜂拥而上,热血沸腾。
乌尔骂了一句脏话:“启人狡猾,诡计多端!”
他手持粗大的狼牙棒当头砸了下去,士兵自知不妙,向后仰倒已经来不及了,骤然一支黑箭倒映在瞳孔中,后发先至,撞击在了狼牙棒上,硬生生地撞开了几寸。
狼牙棒在士兵的耳际险险擦过,上头的尖刺扎得他右耳鲜血淋漓。
凉人勇武不凡。
金吾卫等人虽也悍不畏死,说到底他们一直都在京城这安逸窝里待着,少了几份血性。
只几个回合,就差点落败。
顾以灿搭箭一支支黑箭疾如风总能在险而又险的时候救他们一命。
兵刃相交各为其主以命相搏。
不一会儿就有浓郁的血腥弥漫了开来龚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角腥红杀心大起。
是了。
这才是厮杀过后该有的样子他太大意了!只是谢应忱会赢倒也罢了他想不明白的是谢应忱竟能兵不血刃的策反了皇帝的亲卫?!
不止如此方才他们进城时上万的百姓没有一丁点异响就连现在他们的脸上也是热血沸腾恨不能拿起武器护卫在谢应忱身旁。
谢应忱该不会是下了蛊吧!?
“龚海!”
皇帝失声尖叫。
龚海一回头见他正背靠着城门惶惶不安地左顾右盼。
龚海提剑挡开了两个士兵血溅四方。
他的剑身上全是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他一咬牙足尖一顿奔向皇帝。长剑在他手上虎虎舞动每一剑都是一条人命。
顾以灿持弓走了过来:“听说龚海年轻时也是能以一敌百从无败绩的。”
谢应忱微微轻叹。
顾以灿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已经尽力了。”
“否则光是稳定朝局死的人至少就得以万计。”顾以灿把手臂往他肩上一靠头凑了过去“为君者都像你这样心慈手软?”
谢应忱斜睨了他一眼举起火铳。
砰!
弹丸击出一枪打中了龚海的胸口。
龚海还维持着提剑的动作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直了一息。
剑从手掌中滑落他双膝跪倒地上脸朝下倒了下去
浓郁的血腥味冲入鼻腔皇帝惊恐高呼:“龚海!你在哪儿龚海。”
“哇。准!厉害。”
顾以灿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笑呵呵地夸了一句。
不愧是兄妹夸人的方式和夭夭一样一点都不走心。想到顾知灼他眉眼柔和了下来。他相信夭夭能守住京城可是他怕她做起事还是会兵行险招不顾她自己的安危。
谢应忱手上的火铳是顾知灼用过的那把改进过的火铳只有这一把顾知灼说什么也要让他带着。
砰!
又是一枪。
弹丸从皇帝的脸颊上擦过吓得他连滚带爬的缩起了身。
“不!”
“父皇。”
谢璟尖叫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奔向石阶。
“殿下。”清平的拂尘拦在了他的面前“您是子还是民?”
谢璟听不懂挥开他的拂尘往下冲。他愣愣地站在最后一阶汉白玉石阶上目视着眼前的一切便
知——
大局已定。
乌尔抹开脸上的血长相凶恶的脸上满是狰狞。
他挥起狼牙棒用力砸向城门上。
一下一下!他用尽所有的蛮力想要破开这扇门。
断断续续的厮杀声和破门的动静让城外的士兵们也乱了分寸。
“张指挥使撞木来了。”
“反贼掳了皇上所有人听命砸开这扇城门。”
“救驾!”
是!士兵们高声应诺一队士兵分成两列抱住了撞木用木头重重地朝着城门撞了上去。
轰!
只一下门栓上的裂隙又宽了它随时都会断开右侧那半扇门更是倾斜出了一个危险的角度。
“再撞!”
一个带着惊呼声突然响起:“张指挥使您快看。”
“城楼上!”
什么?张想抬头双目骤然睁大脱口而出:“皇上!”
皇帝被押着靠着墙垛面色灰白如纸他的脸颊还在流血半张脸血肉模糊。
“快放了皇上!”
“谋逆是要诛九族的!”
谢应忱笑了:“诛孤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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