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尖利的嗓音划破天际。
顾知灼扯了扯谢应忱的袖口,掩嘴偷笑,嘴唇动了动,无声地问了一句:好玩吧。
谢应忱:“张嘴。
嗯?顾知灼不明,依言张开嘴,谢应忱略微侧身挡住旁人的视线,悄悄塞了一小块枣泥饼给她。
这枣泥饼只有铜钱大小,一口就能咬住,柔软的唇瓣在他指尖留下了体温。
是她喜欢的,不加核桃的枣泥。
顾知灼眼睛一亮:“好吃。
昨日中午从义和县城起程,赶着回来,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顾知灼早饿坏了。
待她咽下,谢应忱又喂了她一块,这一次是红豆馅的。
也好吃!
顾知灼喜欢红豆泥和枣泥。不喜欢掺着坚果的。
她凑过去看,谢应忱装了满满的一荷包。
这些天不是粥,就是馒头,还有干乎乎噎死人的饼子,她可馋这一口。
顾知灼靠在马上,双眼弯弯,愉悦地吃着投喂。
“夭夭呀。
王星眼尖,可怜巴巴地唤了一声,他也啃了好几天馒头。
“不给。顾知灼半点不念兄妹情。
谢应忱敛目打量着王星,顾知灼道:“王家表哥,单名一个星字。
王星拱手:“辰王殿下。衣袂翩翩,丰神俊美。
“表哥毋须多礼。
哟,这声“表哥叫得这般熟稔?王星挑了个眉梢。
顾知灼敷衍地塞给王星一荷包桔子糖:“星表哥,快看。
“看什么?
顾知灼掩嘴笑:“看人吓鬼,鬼吓人。
鬼?
承恩公还哆哆嗦嗦地站在马车前,一手指着车厢,把周围的人全都喊懵了。
卫国公抬头看了看天,阳光灿烂,已经快到九月,虽没有暑日的热辣,也是烈日当空。青天白日的哪儿来的鬼?
“老孙啊。卫国公爽朗地笑道,“你姑爷在西疆这么久,又一路风尘仆仆的,怕是不如你心目中的玉树临风,也不能说是鬼啊。
“姑爷是鬼,那你闺女又成什么了。哈哈哈哈。
他笑了一会儿,见承恩公没搭话,有些尴尬地清咳了两声。
“亲家。
晋王也终于回过神,他扯了扯嘴角,去拉承恩公,赶紧把马车的帘子放下。
晋王的面上露出了祈求之色:“先回京,回京后,本王再与你细说。
云儿已经够惨的了,他不想儿子再遭人指指点点。
他说了半天,承恩公压根没听,颤抖着双唇,念来念去只有一个字:“鬼、鬼……
“大白天还出来吓人,肯定是厉鬼。
承恩公上摸摸,下摸摸,摸出
一块求来的平安符就往车厢里扔,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急急如律令!”
卫国公:?
眼看连卫国公也过来了,晋王不想把事情闹大,他用身体挡住马车,拉着他的双臂,放低了姿态悄声道:“亲家,里头的是云儿。”
云……
谢启云?!
承恩公呆呆地扭头盯着晋王,慢了一拍才记起,先前晋王确实一直在喊“云儿”?
“这鬼东西是谢启云?”
承恩公难以置信地大喊大叫,手指抖得更厉害。
晋王眉头紧锁,听着一口一个“鬼东西”,气得不行。他的嘴角扯出了极为勉强的笑:“亲家,你别闹了。”
“谁是你亲家。”承恩公气急败坏,“晋王爷,你未免太坑人了。难怪啊难怪,急着请期、下聘,呵,这是想坑我家闺女吧。”
这样的姑爷,别说是闺女了,连他看一眼,都得做上一宿的噩梦。
承恩公是个混不吝的,从前虽是庶子,也远比嫡兄受宠,年轻的时候更是在京城里横着走的人物。亲妹妹是皇后,亲外甥是未来的储君,他堂堂国舅爷,就没吃过亏。
承恩公逼向他,骂道:“你他X的,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晋王满头大汗,又不敢翻脸,好声好气地哄着,看得旁人一愣一愣的,不明所以。
“前几天,晋王府和承恩公府定下了九月十五的婚期。”谢应忱侧首轻声道,“承恩公向来是个不吃亏的。”
他的气息落在顾知灼的颊边,吹起了鬓角的发丝。
一个闪神,承恩公把谢启云从马车里拖了下来。
谢启云起程后就一直缩在马车里,乍一见到阳光,谢启云忙不迭抬袖捂住了自己的脸。
“哎呦,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卫国公也搞不懂这对亲家怎就突然翻了脸,赶忙过想要把谢启云扶起来。
袖子一拉开,卫国公顿时白了脸,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把那“鬼”叫出来,他默默地缩回了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不住地往后退。额上不知不觉布满了汗珠。
“国公爷。”
一直到谢应忱的声音闯入耳中,卫国公才发现自己快要撞上他了。
他尴尬地冲着谢应忱笑笑,忍不住问道:“顾大姑娘,他这是……难道这次的时疫是这样的?”
会让人连皮也掉光?光是这么想想,卫国公就觉遍体生寒。
“当然不是。”顾知灼笑道。
卫国公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见顾知灼特别好说话,他追问道:“那、那他这是?”
顾知灼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发毛,正想讪讪一笑来缓解尴尬,顾知灼慢慢地开口了
问道:“国公爷您信因果报应吗?”
她的声音不响语调几乎也和卫国公一般无二。
卫国公不懂:“什么意思?”
“种下因得到果。”顾知灼淡声道“谢启云嘛这是晋王父子罪孽深重所结下的果。”
卫国公惊疑不定:“你说的是真的?”
大启朝道门略胜于佛教信道的人不少因果报应之说卫国公自然也信。
“顾大姑娘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我?”顾知灼指了指自己“人称神算子。”
卫国公沉默了一下
他摇头道:“顾大姑娘别开玩笑了。”
顾知灼笑而不语抬手点了点谢启云的方向饶有兴致道:“哟打起来了呀。”
她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兴灾乐祸。
卫国公下意识地循声去看正好看到承恩公抡起一拳打在晋王的脸上。
啪!
那一声光听着就脸颊痛。
候在三里亭的其他人也都冲了过来又是劝又是拉。
一群大几品的勋贵官员拉来扯去闹哄哄的。
他们带着的长随小厮急得团团转又不敢上前。这里个顶个的尊贵弄伤了谁自己都得没命。
晋王行武出身身手至少比承恩公要利索但他理亏在先就算被打了也只想赶紧把人安抚住。
“亲家。”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成不?”
“我晋王府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晋王的态度放得极低任谁再大火也会暂时忍下来偏偏在他面前的是承恩公。
承恩公一向爱犯混尤其不知道什么叫作见好就好。
晋王这一低头他反而更是嚣张他推开晋王大步上前拎起了谢启云。
这一拎承恩公惊觉谢启云的体重轻得吓人。
难怪刚刚一扯就把他从马车上扯了下来。
“云儿!”
晋王简直要疯扑了过去。
承恩公一扭身他扑了个空。
“你们瞧瞧你们瞧瞧!”
承恩公犯起浑来拎着谢启云叫嚣道:“谢启云都成这鬼德性了还妄想着娶妻呢。”
“还想坑爷?!”
这一下前先看到的没看到的全都看到了。
四周顿时静住了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呆在了原地。
紧跟着就是一声声的倒吸气。
天哪!
竟然还活着这、这、这还是人吗?!
承恩公高喊道:“退婚!爷一定要退婚。”
啊啊啊啊。谢启云惊恐地用尽全力推搡绝望布满在他半张还完好的脸上。
一道道充满了惊愕和恐惧的目光投注到他们父子身上,让人如芒在背。晋王原本确实没想到儿子的病会这般重,事到如今,全京城很快就都会知道儿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若是承恩公府退了亲,他还怎么在短时间里,再为儿子寻到一门合适的婚事。
若不是这姓孙的胡搅蛮缠,又岂会落到如此难堪的境地。
晋王恨极了,他恶狠狠地甩下话来:“不退。你我两家的婚书已经立了,九月十五成亲。”
姓孙的既然不肯好好谈,就别怪他不客气。
“退!”
“不退!”
“退!”
“好了。”再这样闹下去,真要成笑话了。卫国公示意谢璟赶紧上去劝劝,这一个是他舅父,一个是他祖叔,他缩在后头干嘛?
一回首,晋王拉住了谢启云的胳膊,要把他抢回去。
两人一扯一拉,谁都不肯放。
在谢启云的一声惨叫中,承恩公手上一空,往后猛跌了好几步,再回神,他的手里只剩下了一截断掌。
四周:!
卫国公吓得心跳都要停了,冷汗淋漓,浸透了后背。
这怎么可能是生病,谁生病会病的一扯能把手扯下来。
“因果报应”四个字涌上心头。
他快步回到顾知灼的身边,忐忑地问道:“顾大姑娘,你给我一个准话。”
顾知灼笑笑,给了他一个准话:“是。”
卫国公的心怦怦狂跳,每一下都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有因才有会果。晋王父子得犯下多大的罪孽,才会有这样的报应。
顾知灼似笑非笑地问道:“国公爷。你确定还要与其为伍?”
卫国公:“……”
顾知灼的语气中似是带着某种蛊惑:“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嗯?”尾音微微上挑。
谢应忱含笑,目光的柔意充溢的仿佛要滴出来。
顾知灼无论做任何事,他从来都不会阻止和打断,就好比现在,顾知灼想要拉拢卫国公,他也由得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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